第二八二章 意外之喜!

俙索部與沙利部分作東西兩路餓狼般南下攻掠,一東南一西南較著勁兒的兵鋒如火,正當其沖的圖多部及措平部雖然已動員整個部落奮力抵抗,但一則南方三部的戰力本就不敵北方兩部——按北方兩部的說法就是這三族早被南邊兒來的唐風吹軟了骨頭;加之戰意氣勢上又輸了不止一籌,更要命的是軍器上也不湊手,這三造裏加一起就使得戰場形勢成了典型的一邊倒。

發生在饒樂草原東西兩個方向的這兩場戰事一股腦攪進去了四個部落,唯一暫時避過戰火的多莫部也因前些日子大都督府外的戰事實力大損,此時非但無力參與其中,甚至上上下下滿心裏都是忐忑,現如今的情勢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來,一等周邊的戰事結束之後,下一個挨刀的就該輪到多莫部了,這個結局似乎已經注定,唯一的區別就在於最先拎刀沖過來的究竟是俙索還是沙利部罷了。

自太宗朝上表稱臣以來平安了幾十年的饒樂此時已是戰火滿天,血流遍地,喊殺聲,嘶嚎聲夜以繼日,草原上伴隨著濃濃血腥氣攪蕩起赤裸裸殺戮的欲望與絕望的哀鳴,除此之外還有忐忑不安的惶恐。

總而言之,古老的饒樂草原再也沒有了往日天高氣爽,綠草茵茵,白羊如雲的平靜,浮動起的全都是血腥與殺戮。

盡管所處的這片草原已經是殺人盈野,但在這場殺戮中起著極重要推手作用的唐成此時卻是一臉歡喜的看著前方走來的四人。

天成軍都尉賈子興的來訪還算不得什麽,畢竟他就領著四千把快刀守在唐成身後,說起來兩人之間不過就是一道浮橋之隔。真正讓唐成高興地是走在賈子興身後半步的張相文及七織兩人,至於跟在七織身後的小安祿山,實在是阿貓阿狗之類可有可無的。

自打他交卸了龍門縣令的職司進入草原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見著張相文及七織。

“賈都尉,什麽風竟把你吹到我這小廟來了?不過你這一來,對岸的軍士們倒是能好好松泛松泛了。”熟不拘禮,唐成面對當先走來的賈子興,略一拱手後笑著招呼道。

因這段時間饒樂草原上打的熱鬧,賈子興雖早就明言除非奉有幽州大都督府的軍令,否則天成軍絕不會參與戰事,但未雨綢繆,他這老行伍最近一段時間也沒閑著,每天都在變著法兒的操練手下四千軍士,日日訓練量之大使得四千邊軍苦不堪言,唐成調笑的話正是依此而來。

聞言,賈子興深深的看了唐成一眼後哈哈一笑道:“唐司馬根底深厚直達長安,貴人有命,某就是想不來也不成啊。”

賈子興這句話可謂是意味深長,長安!唐成一聽到這兩個字頓時就想到了李隆基及張亮,他們又有什麽舉動了?

盡管心思翻湧,但這露天地裏實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唐成回看了賈子興一眼後沒再細問,面帶笑容到了張相文面前。

將張相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唐成重重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後才笑著開言道:“不錯,看著比以前沉穩多了,不過你一縣之尊不好好在龍門呆著跑我這兒來作甚,地方官擅離轄境可是重罪,吏部隔得遠就不說,仔細媯州府衙知道後收拾你。”

說來也怪,跟著賈子興走來時還是一派沉穩的張相文到了唐成面前後就又沒了正形兒,吃了重重的一巴掌齜牙咧嘴的觍臉笑道:“還是托大哥當日留下的福萌,媯州府衙壓根兒就不管龍門縣的細務,若不是這段時間因著饒樂的戰事縣裏有些人心浮動,我早就溜過來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龍門縣百姓為此事人心躁動的事情唐成也知道,當初九姓胡的阿史德支為這還專門跑過來一趟,此時又聽張相文這麽說,他也有些不放心的跟著問了一句,“如今民心如何?”

“安穩了。”張相文長出一口氣後嘻嘻笑道:“一來是饒樂開打都這麽長時間了,還沒見著一個奚人過界河,龍門縣倒比往常草原遇到災荒年景時還太平,竟是連小股劫掠的都沒有;二來嘛是往來商賈將大哥坐鎮界河,誓保龍門安危之事宣揚的人盡皆知。大哥你在龍門縣的聲望可謂是如日中天,一聽到這個,又沒見著奚人過河,人心慢慢地就自然安定下來了。這些日子我可是聽手下好幾個下去辦差的衙役都說過,如今縣裏好多人家都供著大哥的長生牌位,指著你保一方平安。”

坐鎮界河,誓保龍門安危這是當日為安撫憂心忡忡而來的阿史德支時說的原話,沒想到此人背過身就將借著往來行商將之四處傳揚,唐成聞聽此言略一思忖之後就明白了阿史德支的意思,這個九姓胡分明是在拿他的話堵他的腳,合著這個胡人當著自己面時說的那些放心話都是假的,心底裏還是怕他跑了,所以存心挾裹著滿龍門縣百姓的悠悠眾口把自己釘死在界河邊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