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3章 政治烏龍球

到了衛國公府,業已看到府外停了無數馬匹車駕,因為我與李靖伯父的幾個孫兒交好,也經常上前竄門,所以,衛國公府的家丁也自認得我,我只匆匆朝他們點了點頭就闖將了進去。這個時候,李治這位大唐太子正與好些官吏一起都坐在正廳裏邊,全都一臉憂色,而李業詡和其弟李業嗣皆雙目通紅的伴在左右,時不時探頭往裏廳張望,而坐在一旁的一位中年光頭佬,閉目垂眉,在那嘀嘀咕咕地念著不知道什麽咒語,這位便是李業詡兄弟倆的父親。

李業詡與其弟二人見到了我,趕緊起身迎客,我搖首示意不必多禮:“怎麽回事,前幾日我都還見過大將軍,身子還好好我的,怎麽到了今天就……”這兄弟倆長嘆了口氣,一臉的悲容,卻沒有答我的話。

倒是也站起了身的李治沖我解釋道:“昨夜,大將軍受了涼風,照例飲了湯藥方才睡去,可誰曾想,這一睡,到了早晨家人去探望時,大將軍四肢皆僵,口不能言矣。”李治也是一臉的痛惜。

聽了這話,我明白了,李靖老伯父分明就是中風了。

李治兩眼微紅:“我父皇還有你父親、李績大將軍他們幾人都在裏邊,方才孫道長和袁道長亦來瞧過,大將軍他怕是……”

聽到了這話,我也不由得心頭一涼,邊上的李業嗣幹脆號啕出聲,李業詡兩眼本就發紅,聽到了自個弟弟在哭,更是受不了,一腳就踹了過去:“哭甚子,爺爺尚在,想哭喪給老子滾遠點!”

“……業詡兄休惱,你弟弟也不過是擔憂大將軍的身子罷了。業嗣賢弟,還不去招呼賓客?!”我瞪了李業嗣一眼。李業嗣也知道自己有些情緒失控了。再說,這個家,他們的那個光頭父親除了能吃能喝能念佛之外,屁事都幹不了,就算李靖伯父真的故去了,這個家,還是要靠他們二人來支撐。

我沒有進去,而是與李治等幾位相熟的年青人一塊坐在正廳裏邊。在歷史上,李靖伯父是在貞觀二十三年去世的。而現如今,業已經是貞觀二十四年夏了,改變了歷史,但是,歲月仍舊是不饒人的。而且,身為大唐軍方最為重要的改革派人士的重病,必然會造成動蕩。

我坐在原地,看著這些兄弟們正在開解這兄弟倆,掃眼望了過去。看到了長孫陰人,這位似乎也拿眼瞅我,看到了我之後,沖我微微頷首淡笑,我也趕緊沖他遙敬一禮。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就在我的目光別開的剎那,我覺得這老陰人的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待我細看,卻又什麽也沒有。

這時候,那位天生對本公子有敵意的褚遂良落入了我的視線之內,他挪屁股到了長孫陰人的邊上,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長孫陰人皺起了眉頭,似乎在疑惑,而褚遂良仍舊濤濤不絕的,長孫陰人似乎沒有做任何表態,只是沖褚遂良點了點頭,又說了些什麽。褚遂良面現喜色,離開了長孫陰人。

隨後他又跟好幾位大臣在私下裏邊商討了些什麽,這些人,在我的眼裏,都覺得是一種不懷好意的表達。總之,我總覺得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下午時分,李靖伯父睜開了眼,驅散了人之後,與李叔叔秘談了約盞茶的功夫,又復昏睡了過去。雖然大唐神醫們的全力救治,李靖伯父卻沒有能夠再睜開眼睛,於當天深夜,這位千古流芳的大唐名將,大唐軍中的柱石之臣,特進、衛國公,一品車騎大將軍李靖伯父,於貞觀二十四年夏初之夜,終於不舍地離開了這個塵世……

舉國皆哀,李叔叔更是痛哭流涕,難以為繼。李叔叔更是冊贈李靖伯父為司徒、並州都督,給班劍、羽葆、鼓吹,陪葬昭陵。謚曰景武。墳墓如同衛青、霍去病故事,築墳形如同突厥內燕然山、吐谷渾內積石二山形狀,“以旌殊績。”

而就在這段時間內,卻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就在李靖伯父下葬之後的第七天,李叔叔重新臨朝之時,剛剛處置完幾件緊要的政事,長孫無忌站了出來:“臣有事啟奏。”

“愛卿但請直言。”休息了好些天,總算是恢復了精力的李叔叔看起來狀態不錯,沖長孫陰人點頭笑道。

長孫無忌咬了咬牙,跪伏於地:“臣請陛下收回成命,不再施行官紳一體納稅之舉措。”

李叔叔不由得一呆,而大殿之內,也在剎那之間變得寂靜無比,李叔叔眯起了眼睛,沒有說話,眼中得精光灼灼如炬:“愛卿此言何意?”李叔叔的聲音顯得溫潤而清朗,卻又讓人覺得裏邊似乎裹夾著寒冰熱焰一般。

“陛下,自渭南施行此策以來,天下人心惶惶,何也,其一,我大唐官吏俸祿過低……”長孫陰人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談,而朝中大臣,大部份都作緘默狀,為什麽?因為,這項改革觸及他們的利益最多,現如今,李靖伯父一去,大唐軍方倒下了一根支柱,改革派同樣失去了一個相當有話語權的重量級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