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5章 天機乍泄

“怎麽、怎麽可能呢?!”

陸胖子埋頭在老鴰窩裏翻找,幾乎把整只鳥窩拆散了,可鳥窩裏頭除了羽毛和樹葉雜草之外別無他物,莫說賬本,就連一張紙片都沒有。

兩只大老鴰在樹梢上盤旋,刮刮的大聲叫嚷著,對破壞自己家園的胖家夥充滿了憤怒,只是畏懼眾多執著明晃晃刀槍的親兵校尉,否則早就飛下來一頓狠啄了。

方才陸遠志在眾人面前誇下海口,這會兒沒找到賬本,饒是他臉皮夠厚也有些羞惱,順手將老鴰窩拋在地上。

楊兆和趙師臣情知沒有找到什麽,心頭頓時篤定,兩個人直如鬼門關上走了一圈回來,後背都是冷汗津津的,對秦林的怨恨也就越發高漲。

“呼……”趙師臣長出了一口氣,馬蜂眼轉了轉,逼著豺狼嗓門低聲道:“東翁,以學生之見,劉良輔這家夥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那本底賬鐵定就藏在房中某處,方才被一把大火都燒成灰了,咱們已無後患。秦某人現在鬧騰,不過是黔驢技窮,看他還能折騰到幾時?”

楊兆不斷提醒自己要處變不驚,竭力穩住剛才慌亂的心神,聽得趙師臣分析底賬已被燒毀他就越發定下心來,身為薊遼總督的驕矜也回來了幾分,將本來急促的步伐放得從容了些,不緊不慢地道:

“秦某人處心積慮要將老夫置於死地,老夫又豈可不報以顏色?本官宦海沉浮數十年,在朝中也頗有些門生故吏,哼哼……”

說話間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過去,楊兆故作不解的指了指老鴰窩,揶揄道:“秦欽差果然少年意氣,還會掏鳥窩玩,真正有趣得很。”

秦林正低著頭沉思,聞言就笑眯眯地看了看他:“只怕本官晚來一會兒,楊總督從行轅探知了消息,也要到這裏來‘老夫聊發少年狂’,玩玩掏鳥窩的勾當吧!”

楊兆被噎得直翻白眼,秦林說的和親眼看見一樣準,剛才他和趙師臣確實失悔怎麽沒先想到花鳥圖案暗指鳥窩這一節,正好搶在秦林前頭把底賬找到呀!

趙師臣搶上來,坑坑窪窪的馬臉一板:“古有雞鳴狗盜,今有秦欽差掏鳥窩查案,咦,秦欽差頗有古人之風啊,將來必傳為國朝之美談,哼哼……”

說著,他頗為不屑的把那老鴰窩踢了兩腳,揚著臉十分傲慢。

徐文長怪眼一翻,就要幫著主公反唇相譏,卻見天空中什麽東西掉下來,啪的一下砸在趙師臣仰著的臉上,黃黃白白的一攤。

“什麽玩意兒?”趙師臣氣惱的往臉上一抹,穢臭不堪。

“呱……呱……”天空中老鴰撲扇著翅膀飛過,叫聲很像得意的嘲笑。

原來那兩只老鴰在胖子拆窩的時候就氣憤難平了,卻不敢下來啄擊,這會兒趙師臣又伸腳踢地上的老鴰窩,兩個扁毛畜生不知怎的突然醒悟,就朝他頭頂拉了一泡鳥糞。

“人品啊……”陸胖子搖著頭,連聲嘆息:“胖爺把鳥窩都拆了,老鴰也沒咋的;趙先生才踢了兩腳,它就在頭頂拉屎,嘖嘖,莫非老鴰也識得好人壞人?”

趙師臣羞怒交加,只覺五內俱焚,偏偏臉上糊著一攤鳥糞,有什麽駁斥的話也說不出來,趕緊找水洗臉去了。

看他那狼狽不堪的樣子,別提陸胖子、牛大力兩個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了,就連曾省吾的臉上都微帶笑意。

打狗還看主人面,趙師臣吃癟,楊兆跟著討了老大個沒趣,可又想聽聽秦林他們說些什麽,反正只要秦林不趕,他就厚著臉皮賴著不走。

秦林揉著太陽穴仔細思忖,老鴰叫個不休,吵吵嚷嚷的幹擾他思路,腦海之中一團亂麻,似乎有個線頭子,只要一扯就能把這團亂麻解開,卻怎麽也扯不到。

“娘的,我替長官把臭老鴰打下來!”牛大力拔出腰間的掣電銃。

“你弄壞它們的窩,還不許人家叫兩聲?”徐文長止住牛大力,他倒是好玩,見兩只老鴰叫個不休,幹脆讓親兵校尉再爬一趟把鳥窩給放回去,果然兩只老鴰不再亂叫了。

秦林皺著的川字眉忽然舒展開,哂然一笑:“也許我們的思路,從方向就想錯了,所以才怎麽也解不開劉良輔的死亡訊息。”

徐文長若有所思:“長官您的意思是?”

秦林指了指老鴰做窩的大樹:“你們看這歪脖子樹多高,剛才咱們校尉弟兄爬上爬下都不容易,劉良輔這家夥身手很便捷嗎,要把賬本藏那上頭?他不怕爬樹被人看見?”

聽秦林一說,眾人也覺得不對頭,劉良輔四十多歲了,身體又矮小瘦弱,長年累月替人做師爺,身體也好不到哪兒去,他怎麽爬得上這麽高一棵樹?

何況,爬樹是很顯眼的,身為堂堂總督府的糧餉師爺,要是爬到樹上去的時候被別人發現了,恐怕很難解釋清楚原因吧,傳到楊兆、趙師臣的耳朵裏,更是會引發疑惑,從而徹底暴露他那本保命的底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