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1章 謹受教

馬蹄如雷,一隊隊精銳的錦衣官校從薊州東面打馬直入,徑直沖到了錦衣衛百戶所前面。

守門的校尉認得這是北鎮撫司秦將軍麾下的精銳官校,見他們來勢洶洶,便賠著笑迎上去:“各位老哥,你們這是?”

北司官校臉色肅然如同鐵板,回答他們的是幾十柄繡春刀鏗然出鞘,刀光勝雪!

我的媽呀薊州百戶所的錦衣校尉嚇得跌坐在地上,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各位北司的弟兄,這大概……誤會了吧?!”

牛大力騎著高頭大馬,護著一輛馬車遠遠行來,厲聲喝道:“奉錦衣衛指揮使、北鎮撫司掌印秦將軍之命,將薊州百戶所百戶陳宦璋拿下勘問,其余官校一律待查,抗命者,格殺勿論!”

此時薊州所的不少官校也湧出來了,盡皆大眼瞪小眼,一時間不明所以。

陸遠志笑嘻嘻地從外頭掀開那輛馬車的車簾,秦林頭戴無翅烏紗、身穿明黃色飛魚服昂然而下,眼皮子都不夾薊州所這些人一下,冷冷地問道:“怎麽著,薊州所的官校,都要跟著陳宦璋謀反悖逆?”

“咄!”牛大力戟指喝道:“錦衣衛指揮使、昭勇將軍、北鎮撫司掌印、奉旨提點詔獄秦大人在此,你們還不快快參見?”

薊州所數十位官校見到秦林,盡皆魂飛魄散,被這一聲斷喝把魂兒喊了回來,立刻將兵器拋在地上,齊刷刷跪下一大片:“屬下參見秦將軍!”

秦林面無表情,帶著幾名親兵校尉走進了百戶所衙門。

二堂之上,剛才還得意洋洋的陳宦璋,已經變得面色如土,他手底下也有幾個心腹,可都隨著眾官校跪在地上呢,區區校尉、小旗而已,在北鎮撫司掌印面前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陳宦璋這才明白,自己這點小計謀小伎倆,在秦林面前施展起來,真正是關公面前耍大刀,連一點機會都沒有。

他撲通一聲跪在了秦林腳下,連連叩頭:“小的知罪,小的知罪,求秦長官饒命!”

“又一個自作聰明的蠢貨!”秦林冷冷地看著陳宦璋,眼神中殺意畢露。

“都是……都是周裕德逼小人做的,小的實在迫不得已啊,只求長官饒命!”陳宦璋一連串響頭磕下去,在秦林腳下把腦袋磕得砰砰直響。

“逼你做的?”秦林眉頭一挑,冷笑道:“他區區一個裏長,可以逼你這六品錦衣百戶做事?本官可以不要你的命,但你必須給本官一個合理的解釋”

陳宦璋聲淚俱下,拖著哭腔道:“長官您有所不知啊,那周裕德算不上什麽人物,可他手裏有……有宮中的信物,他們聞香門是……”

秦林想起前面也聽王象乾說聞香門和宮裏有聯系,又聽陳宦璋說起,不禁心頭一動,厲聲逼問:“不盡不實,叫本官怎麽信你?你是錦衣衛的人,也知道詔獄有十八套刑法,號為十八層地獄,你想要嘗嘗嗎?”

陳宦璋嚇得亡魂大冒,趕緊道:“小的說了,小的全都說了。那聞香門的主人叫做王森,是當今皇後王娘娘的族兄,他們上通宮禁,京師幾家公侯伯府也有聯系,所以周裕德拿著宮禁之物來找小的,小的不敢不答應,只好把長官您的行程告訴他了……”

秦林早就知道聞香門,這次周家莊的事情更覺出幾分蹊蹺,突然聽得它和當今皇後王娘娘也有聯系,登時心頭打了個突。

秦林和那王娘娘沒打過交道,只知道她本名王喜姐,原籍浙江,不過祖輩就遷到北方,她生於京師,在萬歷六年被冊封為皇後,距今已有了兩三年,在宮中地位逐漸穩固,且工於心計,很能討慈聖李太後歡喜。

堂堂中宮皇後母儀天下,高高在上,又居於深宮之中,怎麽會和一個教門扯上關系?

陳宦璋雖然說話不盡不實,比如他恐怕不僅僅是被逼無奈、自己也有結交中貴往上爬的想法,但聞香門與宮裏有聯系這個前提恐怕不是空穴來風,否則陳宦璋也不會吃裏爬外,冒著得罪錦衣衛上官的風險去和別人勾搭。

想了想,秦林追問道:“所謂的宮禁之物,到底是個什麽?你有沒有認清楚?”

陳宦璋想了想,詳細描述起來:“那是個閑章,側面雕著鳳凰圖案,精致細膩,絕對是宮中之物,而且是正宮皇後才能有的東西!小的、小的要是沒認清楚,也不敢、不敢……”

“不敢吃裏爬外、不敢出賣上官,對不對?”秦林的聲音冷得像冰山雪水。

陳宦璋嚇得魂飛魄散,磕著頭,一叠聲地叫道:“長官饒命,長官高擡貴手!”

秦林嘿嘿冷笑,吩咐陸遠志:“安排一隊弟兄先回京師,把這家夥押入詔獄,好生招待!”

陳宦璋心都嚇得從嗓子眼冒出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哀求:“長官、長官您答應饒小的性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