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9章 多了一個

“什麽不對勁兒?”陸胖子屁顛屁顛地湊了上去,順著秦林的目光,睜著小眼睛在殘肢斷臂中搜索,很快也發現了問題,把大腿一拍,胖子朝齊賽花喊道:“齊姑娘,令尊豈止得罪了人,簡直就是和人結的血海深仇嘛,這哪兒是劫鏢啊,明明就是亂刀分屍!”

齊賽花聞言就走過來,習東勝也掙紮著跟在後面,齊賽花板著臉,對他不怎麽搭理,習東勝只當她一夜之間父母盡喪悲痛欲絕,並沒有多想。

陸遠志指著一具屍首斷裂的胳膊:“你們看他這裏,如果是生前格殺時被砍下了胳膊,就該皮肉翻卷、鮮血浸透袖子,可傷口皮肉不翻卷,流血也非常少,說明是死後才被斬下胳膊的。”

可不是嘛,這位鏢師胸口還有個血洞,那裏就是皮肉翻卷、汙血浸透了棉襖,與胳膊斷裂處截然相反,證明是生前被利器刺中要害,從而當場送命的。

這位鏢師是齊賽花長輩,見此慘狀她眼圈一紅,好在她生性堅強,知道現在不是痛哭流涕的時候,最要緊的是配合錦衣官校,查明案情真相。

“豐二叔的開碑手有五六成火候了,沒想到竟被人一劍穿心而死,好惡毒的賊子,殺人便殺人,明明豐二叔已經死了,還把他胳膊斬下來!”齊賽花咬著牙,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出來。

如果先胳膊被斬斷,在失去抵抗能力的情況下被一劍穿心,還說得過去,但明明豐二叔已穿心而死,為何還要把他胳膊斬下?這種行為。

似乎只能用喪心病狂來解釋了。

牛大力和校尉弟兄們也低聲議論:“死了都還要補幾刀,嘖嘖,誰幹的?做得夠絕啊!”

習東勝看看秦林正低著頭琢磨什麽,而陸遠志則眉飛色舞好像已經有所突破,就忍住傷痛朝他拱拱手:“陸……陸長官,咱們鏢局上下百余口死得慘,現在只有求貴衙門主持公道了,您……您怎麽看這起案子?”

“本官斷定這並非普通的攔路劫鏢,甚至有可能那個紅鏢只是湊巧而已。”陸遠志得意的挺了挺胸脯,斬釘截鐵地道:“根據種種跡象。這是一起血腥殘忍的仇殺,兇手趁東昌鏢局保了紅鏢,力量分散兩處的機會,先在半道上伏殺了局中眾高手,然後連夜突襲濟南府,將東昌鏢局趕盡殺絕!死屍分裂的肢體就是明證,對兇手來說,僅僅滅東昌鏢局滿門仍不解氣,還要損毀屍體來發泄仇恨!”

眾人聽了都是一怔,難道真如陸遠志所說:這起案子並非普通的劫財,而是江湖仇殺?

女兵甲把陸遠志額角點了一下:“瞧把你能的,秦長官都沒有發話,你逞個啥能啊?”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秦林。陸遠志確實經常能對案情推演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但他出錯不比蒙對來得少,最終一錘定音還得看秦長官。

陸遠志就撓了撓腦袋,笑呵呵地問道:“秦哥,兄弟這次說對了嗎?”

“恭喜你!”秦林也笑嘻嘻地站直了身子,忽然笑容一收:“答錯了!”

我倒啊!陸胖子本來正挺起了胸脯擺出等著誇獎的架勢,聞言就撲了個趔趄,胖臉皺巴巴地叫苦:“秦哥耶,我記得你曾經說過,‘超過限度的傷害意味著慌亂或者仇恨引起的情緒失控’。這裏敵人幾乎把每具屍體都大卸八塊,看樣子有明顯不是驚慌失措,那他們不是因為仇恨,又是因為什麽呢?”

秦林淡淡地笑了笑:“或許他們想隱藏什麽。胖子你仔細想想,如果是仇殺,為了發泄仇恨而殘毀屍體,那麽兇手仇恨的目標、引發兇案的人物,又究竟是誰呢?”

“當然是東廠鏢局局主齊祥雲!”胖子不假思索地答道。

話音剛落,絕足不肯到屍首這邊來,和青黛、徐辛夷站在旁邊的張紫萱就咦了一聲:“原來如此。”

“原來什麽?”徐辛夷睜著杏核眼追問。

張紫萱微微笑道:“等秦兄解開疑團吧。”

“切,不說就不說,還賣關子!”徐辛夷撇撇嘴,不過很快她杏核眼瞪得溜圓,也想通了秦林言語中的含義。

如果以仇殺作為案情推斷的前提,試問兇手有可能因為痛恨東昌鏢局的某位鏢師、馬夫、夥計或者廚娘,而以整個鏢局上下百余口人的性命作為報復嗎?那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最後可能的情況,仇恨是指向東昌鏢局局主齊祥雲,所以才殺了他滿門;也不排除一開始就是指向整個東昌鏢局,比如某個敵對的江湖勢力,當然這種仇恨仍然會大部分指向身為局主的齊祥雲。

可現在發生的情況,同樣是大批鏢局人員遇害,汶上縣這邊的鏢師們屍體被嚴重毀損,承載著大部分仇恨的齊祥雲本人,卻只是咽喉罩門被破死於非命。

這就和仇殺的推斷,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