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0章 頭號紅小生

金櫻姬果然大手筆,第二天上午起床,她就寫了張字條交給親信丫鬟,讓權正銀提取紋銀五萬兩,十口大銀箱,每口都得用四名壯漢擡著,嘿喲嘿喲喊著號子擡到了欽差行轅。

權正銀要替五峰船主爭臉,吩咐手下掀開箱蓋兒,頓時白花花亮閃閃的一片。

“金小妖真有錢啊!”

張紫萱和徐辛夷都很感慨,江陵相府和南京魏國公府也算有錢的了,可要麽存在錢莊,手上拿的是會票、莊票,要麽變成了田地、珍寶,要隨時拿五萬現銀子出來,恐怕也為難得很。

金櫻姬淡掃蛾眉,瓜子臉紅暈未褪,昨夜的溫存廝磨讓她越發柔媚如水,挽著秦林胳膊低聲道:“小冤家,你可滿意了?”

“我怎麽有種被富婆包養的感覺?”

秦林摸了摸鼻子,很有些納悶。

金櫻姬笑得花枝亂顫,水蛇腰都快顛斷,掐了他一把:“那你這小冤家呀,一定是身價最高的頭牌紅小生啦。”

那可不是,所謂千金買笑,秦淮河上頭牌花魁,身價不過千兩銀子,秦林一夕之歡就值五萬銀子,如果叫秦淮河上天香閣的魯翠花魯媽媽曉得了,恐怕眼珠子都要掉下來,打著淮揚土話叫一句:“乖乖隆的東,嚇殺人哉!”

羅木營官兵四萬五千,每人月餉才九錢銀子,哨官以上各級軍官的餉銀略高,五萬銀子正好是九大營官兵一個月的軍餉。

直接拿去羅木營發放?絕對不行!軍隊是朝廷的軍隊,你私人拿錢發軍餉,是不是要結交軍心圖謀不軌啊?勾結外藩、私放軍餉的罪名就在前面等著呢。

擱洪武年間,沈萬三先捐錢修城墻、又提出助餉,結果立馬就被朱元璋抄了家,萬歷年間雖然沒那麽嚴苛了,可秦林身份敏感,也犯不著給一幹政敵留下口實嘛。

按照張紫萱的建議,秦林還得走浙江官場的路子,按朝廷經制流程把餉銀發下去。

秦林滿臉無奈,靠,老子拿自己的錢助餉,還得去看那群狗官的嘴臉,真他媽不爽!

不過轉念一想,張文熙的彈劾奏章這時候已經在路上了,吳善言的巡撫寶座也坐不幾天啦,咱這趟全當去看笑話吧。

巡撫衙門距離欽差行轅也不遠,秦林騎著馬慢慢兜過去,街面上百姓見了紛紛叩拜,士紳也作揖行禮,感念他平息昨日那場一觸即發的兵亂,免了杭州百姓一場大難。

公道自在人心,秦林心情好了許多。

秦林昨日拂袖而去,吳善言完全沒料到他會再次登門,聽說來意之後,這位巡撫揪著胡須故作為難:“秦少保,本官似乎不便說您越俎代庖,但兵餉實在足額發放的,唯浙兵刁頑,所以故意鬧事而已。”

明明秦林都肯借出自己的錢發餉了,吳善言還故意刁難。

昨天秦林一怒而去,吳善言就知道要糟,秦林手段強、靠山硬,自己的烏紗帽大概是丟定了,幹脆來個事事不配合,也看看秦林的笑話,趁還坐在浙江巡撫位置上,給他找點不痛快。

秦林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道:“吳中丞,別以為你丟官丟定了,就和本官耍賴!要不要本官查查你有沒有貪贓枉法?”

吳善言拈著胡須嘿嘿地笑:“本官一清如水,除了官俸和禮尚往來之外一毫不取,秦少保只管查去。”

秦林咬了咬牙,遇到吳善言這條癩皮狗,還真不好下口。出京時就調了沿途各省主要官員的履歷密档查看,吳善言這廝是實打實的昏官、庸官,但卻夠不上貪官,除了昏聵愚頑,另外找不到他什麽把柄。

吳善言是嘉靖年間兩榜進士出身,資格老、腰把子硬,昏聵失察的罪名最多革職,只要不扣“永不敘用”的帽子,說不定幾年一過就又保舉起復了,只要把現任浙江巡撫的位置看淡點,他就一點也不怕秦林。

“媽的,老子豁出去了!”

秦林也不廢話,連招呼都懶得和吳善言打了,氣沖沖地走出巡撫衙門,就吩咐陸遠志、牛大力:“弟兄們,把咱們擡來的箱子蓋兒都打開!”

一排十口大銀箱,整整齊齊擺在巡撫衙門大門口,白亮亮的銀子耀得人眼睛發花。

有好事的閑漢就圍攏來,眼巴巴的瞅著銀子,打聽怎麽回事。

“這是浙兵的軍餉銀子,不知道怎麽搞的,吳巡撫就是不肯收!”

陸遠志口沫橫飛地解釋著。

這稀奇了,官老爺見銀子如蒼蠅見血,還有不肯收進去的?人們口口相傳,消息像長了翅膀,很快飛到了候潮門外的羅木營。

說來可憐,時值中午飯點,可整座營中炊煙稀疏,一大片的家屬區居然沒多大煙火氣。

營門外的胡屠戶百無聊賴的趕著蒼蠅,都大中午了,他早晨殺的一頭豬還沒賣出半邊,要知道整座大營四萬五千浙兵,帶家屬十幾二十萬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