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5章 斷袖之癖?

本來頗有睥睨蒼生之態的威德法王,與秦林幾句對答之後便有點兒神思不屬,沖天的氣焰無形中低了三尺,後來知州黃志廉與闔城士紳在花園裏特意舉辦的齋會上,法王始終顯得興致不高。

青藏高原地方偏遠,中原的消息傳過來總要滯後很久,威德法王在大雪山聽說秦林被貶謫瓊州,等於萬歷親手替他除掉了朝中的一個強敵,於是他立刻收拾行李,興沖沖的赴京朝覲,準備在篤信佛教的李太後和萬歷這對母子面前,好生弘揚一番佛法。

哪知威德法王走到半道上,秦林就從瓊州百戶所軍前效力,改成了蒲州錦衣衛戴罪立功,法王剛到蒲州就迎頭撞上了老冤家,兩人一打照面就語帶機鋒唇槍舌劍,第一回合暫且鬥了個旗鼓相當。

別看威德法王受頂禮膜拜,秦林則是貶謫之身,可法王自己心裏很清楚,秦林這家夥不好對付,此次中原之行的成敗,似乎沒有預料中那麽大把握了……

張允齡手中不停搓著鐵膽,把身邊老朋友的神情瞧破了幾分,趁著士紳們應付紮論金頂寺眾位二代弟子,沒人注意這邊,便試探著問道:“法王,您和秦某人有仇?不瞞法王,犬子忝為輔大學士,亦和他不對付。”

“原來是令郎將秦林貶謫出京的?”威德法王白眉毛一揚,立刻喜笑開懷:“張老施主,貧僧可得多謝你了!”

在威德法王心目中,秦林再怎麽厲害也只是個錦衣武臣。不可能與輔大學士相抗,既然張四維與秦林有仇,自己就再也不必為此人耿耿於懷了。

張允齡微微一笑,也不便明說秦林被貶並非張四維之功,含糊答了幾句,又道:“犬子朝中秉政,一片忠心日月可鑒,無奈總有江陵黨余孽造謠中傷,法王見了太後和陛下,趁便替犬子委婉剖白兩句,張家上下感激不盡。”

張允齡哪裏是要替張四維剖白?分明是請他利用那套裝神弄鬼的法子,來鞏固張四維的聖眷。李太後和萬歷一改嘉靖崇道抑佛的路子,母子倆都非常相信佛教,威德法王很容易找到機會。

聽鑼聽聲,聽話聽音,威德法王立刻明白了張允齡的意思。滿口答應下來——他也希望能和張四維暗通款曲,從而達成這趟中原之行的目標。

想了想,威德法王白眉一皺,不確定地道:“方才老衲看見秦林身側,有個親兵校尉很像魔教教主。秦某人是錦衣武官,專和魔教作對,他怎麽和魔教教主攪在一塊兒?”

張允齡大驚失色,他府上商隊就是被白蓮教主所劫。聞言急不可待,扯住威德法王的僧袍袖子:“法王不曾看錯?此事關系張某身家性命,還請法王速速道來。”

“貧僧曾與魔教教主交手,應該不會看錯。何況除了那魔女,中原還有幾個人的殺氣能讓貧僧如芒刺在背?”威德法王說著說著就想起了什麽,恍然大悟:“怪不得在歸化城時,那魔女處處與貧僧作對,暗中相助秦某人,原來他二人早就勾搭成奸!”

這倒是威德法王冤枉人了,莫說在草原上的時候,就算現在,白霜華和秦林離勾搭成奸都還有那麽一點點距離。

當啷,張允齡手中鐵膽掉落於地,差點兒砸到自己的大腳趾……

麻稈打狼兩頭怕,威德法王在齋會上神思不屬的時候,回到家的秦林也心神不寧,在廳中來回踱著步子,牙齒用力咬著嘴唇,差點沒咬出血來,眼睛通紅通紅的,表情兇得像要吃人。

“哼,區區一個威德法王,也值得怕成這樣!”白霜華撇撇嘴,心中實想寬慰寬慰秦林,終究習慣了冷口冷面,怎麽也說不出來。

哪曉得秦林一下子戳翻了馬蜂窩,怒道:“還不是因為你,好勇鬥狠,負氣任性,惹來老禿驢的注意……”

我、我,白霜華委屈得不行,緊緊抿著的嘴唇直哆嗦,正當陸遠志、牛大力等眾校尉心頭打鼓,唯恐魔教教主發飆之時,她卻跺了跺腳,寒著臉轉身就走。

媽呀,青磚都被她踏碎了!校尉弟兄們齊齊把舌頭一吐,有那乖覺些的比如陸胖子,心頭則不免暗自思忖,怎麽魔教教主剛才的表現,有點像受氣的小媳婦啊?

哎……秦林伸出手想叫住白霜華,可她早已去得遠了,沒聽見秦林的呼喚,也沒看見他滿是愁苦與焦急的臉色。

從中午到傍晚,好幾個時辰裏頭秦林始終焦急萬分,陸遠志、牛大力也被這反常的氣氛震住了,心頭惴惴不安,不知秦林究竟為什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不行!”秦林忽然一拍大腿,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然後他取出地圖,用紅藍鉛筆在蒲州、王官谷、西姚鎮上圈圈點點,最後以筆點著地圖,沿蒲州通往太原的道路劃下去。

“陸遠志、牛大力,收拾收拾,我們連夜趕路!”秦林一聲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