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7章 花粉癬

東廠督主親自坐鎮,大小番役的幹勁兒那叫個十足加倍,一個個恨不得爹娘給自己生了兩雙眼睛三只手,偵破工作迅速而有序的步步展開。

陸遠志在劉三刀之後再次檢驗屍體,取胃內容物做了動物實驗,一只倒黴的兔子成為了犧牲品,神經性痙攣的死亡過程,完全符合劉三刀的判斷:連志清死於牽機藥中毒。

胖子又剝下死者的衣服,非常仔細的檢驗了每一寸屍身,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傷口、針眼或者瘀血,證明死亡是單純的毒發身亡,不存在別的情況。

唯一的疑問是死者臉上有不少紅疙瘩,不過很快就得到了澄清:包括秦林、徐文長、顧憲成和都察院三罵將在內的很多人,上午在國子監看見連志清的時候,他臉上就生了不少紅疙瘩,年輕人火氣旺,實在沒什麽奇怪的。

另外一邊,曹少欽和雨化田兩位出馬又與眾不同,誘供逼供的本事層出不窮,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把那些紅倌人、龜奴、丫鬟拿捏得服服帖帖。

開玩笑,當年的東廠掌刑千戶和理刑百戶,多少朝廷叛逆、江洋大盜見了他倆都戰戰兢兢,對付幾個勾欄院的貨色,那還不手到擒來?

問得的口供,完全排除了在場姑娘和丫鬟的嫌疑,因為蓮鞋從素環腳上脫下來開始,就始終在幾位大人先生手中來回傳遞,玉佩等姑娘並沒有接觸過,而素環本人也不可能在鞋裏提前下毒,那樣做的話,前面喝過酒的人早就毒發了,不會在好幾巡之後才輪到連志清倒黴。

這樣一來,兇手就被鎖定到了李如松、徐文長、顧憲成、江東之、羊可立和李植這六個人之中。

根據秦林的分析判斷,一種可能是最後把酒遞給連志清的徐文長下毒,第二種可能是之前某個人把毒藥下在酒中,然後由錄事顧憲成擊箸行令,控制酒杯到連志清手中。

“在連志清喝到酒之前,誰是最後一個喝酒的?在他和連志清之間,蓮鞋經過哪些人的傳遞?”秦林對曹少欽問出了最為關鍵的問題。

曹少欽很肯定地答道:“江東之是連志清前面一個喝過酒的,顧憲成擊箸行令,他把蓮鞋給了羊可立,下一個是李如松,然後徐文長。”

江東之、羊可立和李如松的臉色就有點不大好看了,他們的嫌疑並不比徐文長小。

“酒壺、酒杯和蓮鞋本身,沒有什麽古怪嗎?酒壺裏的酒有沒有毒,酒杯中的呢?”秦林又追問,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為有些酒壺和酒杯設有巧妙的機關,兇手可以借此搞些名堂。

雨化田搖搖頭:“啟稟督主,卑職仔細檢查過了,都是些尋常的器物。酒壺中的酒無毒,酒杯已被打翻,殘酒有毒。而且事發突然,連志清死後眾目睽睽之下,兇手應該沒機會調包。”

經過詢問,證實從案發到目前,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離開過,也沒有人做出古怪的舉動。

秦林嘿嘿地奸笑起來:“這麽說,就沒有人去洗過手啰?來人呐,快給本官弄窩小兔子!”

東廠番役們挨家挨戶砸門,鬧得附近雞飛狗跳,沒多久霍重樓就找到了一窩剛出生七八天的小兔子。

“諸位大人先生,請伸出手喂喂兔子吧!”秦林呵呵笑著,朝徐文長、顧憲成等人做個請的手勢。

既然酒壺中無毒,酒杯有毒,那麽就說明酒從壺中倒出時還沒有毒,是倒入酒杯之後,才加入了毒藥,兇手要幹這件事,很有可能讓毒藥沾到自己的手指,並且因為事發之後的情形,他沒有機會去清洗。

“憑什麽!”江東之第一個叫起來。

“我來。”徐文長瞥了他一眼,卷起袍袖就朝前走,冷笑道:“既然心頭沒鬼,又何必藏頭露尾?”

說罷,徐文長已走到秦林身前,微笑著點點頭,然後伸出了雙手。

“來啊。”秦林一聲吩咐,霍重樓就提了母兔過來,擠了點兔奶塗在徐文長幾根手指頭上。

徐辛夷好奇心重,搶著捉起一只小兔湊過去,那兔兒嗅嗅聞聞,感覺到熟悉的味道,便在徐文長手上舔來舔去。

半晌,小兔子沒有任何異狀,秦林揮揮手,徐辛夷放開它,兔兒立刻湊到母兔身邊挨挨擠擠。

李如松也照樣辦了,徐辛夷又取了一只小兔子如前操作,同樣沒有中毒跡象。

江東之等人面面相覷,事到如今也沒奈何了,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接受測試。

說來奇怪,直到最後的羊可立,所有的實驗小兔子都沒有出現異常情況,番役們有點詫異地看著秦林,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顧憲成一夥則面露哂笑,互相使著眼色,嘴角不屑地往下撇。

奇哉怪也!秦林抓了抓頭皮,如果判斷無誤,應該能從兇手的手指上查到毒藥啊,難道此案另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