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3章 真相

不過幸好，在這不見天日的牢房裏，每天又只能清湯寡水、勉強果腹，兩人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打架的次數雖然還很頻繁，但每次的時間都越來越短，打了盞茶工夫，兩人便消停下來，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粗氣。

“奶奶的，讓老子吃頓飽飯。”老太監懷恩捂著咕嚕咕嚕直響的肚子，氣呼呼道：“早就把你蛋黃都揍出來了。”

“還好意思說。”吳大夫哂笑道：“你即是那姓趙的師兄，又是他的恩人，他卻拿你這麽不當，你說你怎麽混的。”

“嘿，哪壺不開提哪壺。”懷恩悶哼一聲，罵道：“別提那薄情寡義的東西，就算要避嫌，給我夥食上優待優待，還能死人不成！”

“師兄教訓的是。”老太監趙贏的聲音響起來，兩人鼻青臉腫地轉頭一看，只見牢門打開，趙贏出現在牢房中，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太監，一個太監提著食盒，另一個端著個酒壇，還有兩個酒盅。

“所以師弟我來給您賠罪了。”趙贏用眼神示意一下小太監道：“擺上。”

小太監便把食盒裏的一疊疊肉食擺出來，香氣登時撲滿兩人的鼻孔，懷恩使勁抽抽鼻子：“燒雞公，秦淮河老張家的燒雞公！還有鹽水鴨，獅子頭、鳳尾蝦……”說著眼淚就下來了：“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吃到地道的家鄉菜！”

“師兄放開了吃吧！”趙贏目光復雜地看著懷恩，淡淡道：“別怕撐著。”

“撐不著，我餓得能吃下一頭牛！”懷恩說著，也不用筷子，下手就抓。

“吳大夫也吃點兒吧。”趙贏看看吳大夫，吳大夫還沒說話，懷恩卻斷然道：“不行！這是給我的，不能分給這個叛徒！”說著看看小太監手裏的酒道：“愣著幹什麽？還不給公公倒上，沒點兒眼力勁。”

小太監看看趙贏，趙贏嘆口氣道：“師兄還是吃飽了再喝吧。”

“都是邊吃邊喝，哪有吃完了再喝的道理？”懷恩奇怪道。

“你還是吃吧。”趙贏卻不解釋，只是威脅道：“不然就讓吳大夫吃。”

“別介，我吃。”懷恩馬上不問了，風卷殘雲地吃起來。他還真不是吹牛，滿滿一食盒的肉食，轉眼之間就讓他一掃而光。

“真舒坦！”懷恩舒服地抱著肚子，倚靠在墻邊，看著趙贏道：“以後你得勤來，不來的話，也得多送點兒肉來。”

“哎……”趙贏嘆口氣，揮了下手，兩個太監便將酒壇裏的酒，倒在兩個酒杯中。只聽趙贏幽幽道：“往後師兄可吃不著肉了，不過放心，師弟會給你多燒紙的。”

“啊……”懷恩一下愣住了，看著那兩個酒杯，顫聲道：“這是毒酒？！”

“是！”趙贏點點頭，又嘆一聲道：“旨意下來了，我也只能給你們二位，爭取個全屍了。”

“呵呵……”懷恩看看吳大夫，笑起來：“叛徒，是沒有好下場的。”

“我本來就沒打算活。”吳大夫卻淡淡一笑道：“你這種老太監，是不會理解做父親的心情的。”說著他端起酒杯，就要往唇邊送。

“慢著！”懷恩卻叫住他道：“剛才我沒弄清楚，原來他送來的是斷頭飯，閻王不收餓死鬼，你得吃點兒東西再上路。”

“你不是恨不得我死嗎？”吳為看看他，奇怪道。

“你哪來那麽多廢話！”懷恩瞪他一眼，對趙贏道：“他可幫你們抓住了我們皇上，你不會連頓斷頭飯都不管吧。”

“好吧……”趙贏能有東廠，還多虧了吳大夫，便點頭道：“再給吳大夫上一份。”

“是。”小太監快速出去，盞茶工夫便端回了幾碟菜肴，一看就是給懷恩備菜後剩下的。

“吃吧。”趙贏說一聲，便不再言語。

吳大夫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吃起來，只一樣菜吃了幾口，便擱下筷子道：“吃好了。”

“你別浪費啊！”懷恩一看碟子裏的菜肴還剩了七七八八，探過身子，拿起筷子就吃，也不嫌沾了吳大夫的口水……

趙贏耐著性子，等懷恩把酒菜吃光，便沉聲道：“不要再耽擱了，早死早投胎。”

“成啊，咱們上路吧。”懷恩說著端起酒杯，跟吳大夫碰一下，笑道：“祝你下輩子投胎成狗。”

“你下輩子肯定是豬。”吳大夫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便在趙贏的矚目下，仰脖幹掉了那杯毒酒。

“豬也不錯，不用幹活就有飯吃，還是國姓。”懷恩笑嘻嘻地點點頭，“承你吉言。”便也喝掉了那杯毒酒。

趁著喝了還沒死的工夫，懷恩對趙贏道：“師弟我求你件事。”

“師兄說吧。”趙贏點點頭。

“把我葬在師傅身邊。”懷恩嘆口氣道：“我想他老人家了……”

“好的。”趙贏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