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紅色浪漫 第四零四章 廢相

昭武帝今兒很爽,上朝半輩子了,就從來沒這麽爽過。他穩穩地坐在龍椅上,威嚴的目光緩緩掃過禦階之下,但凡視線所及之處,文武百官無不伏跪於地。

‘終於、終於、終於都跪下了。’皇帝陛下美滋滋的想道,若不是場合不對,他定要載歌載舞一番,好生抒發下心中的激動之情。

今日沒有按慣例喊什麽‘有事出班早奏,無事卷簾退朝’之類的。老太監卓言顫巍巍走到階前,展開一卷聖旨,沉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上蒼以權柄授天子,百官輔天子牧萬民。是以天子信之任之、倚為股肱,百官自應肝膽相報、盡忠職守,雖肝腦塗地不能謝陛下萬一。”

“然今有太子太傅、程國公、中書省丞相文某彥博,世受皇恩、累以嘉勉、解衣推食、無以復加,卻不思報效、目無綱紀,敗壞五常,惡貫滿盈、罄竹難書。加以虺蜴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包藏禍心、怙惡不悛,若仍由其竊據國器、逍遙法外,朕有何顏面再見皇天後土、黎民百姓?”

“其有八大罪狀,現昭告天下,望萬民知曉,非朕之不仁、實乃文某斯人已天理難容,人神共嫉。”

“其一曰‘殘害忠良’。文某此人權欲熏心,陰險毒辣。為躋身宰輔不擇手段,謀殺昔日上峰李丞相,終於得償所願。其竊權當朝二十年,羅織罪名、構陷殺害忠臣良將共計三十一名。至於排擠流放者不計其數。敢問眾卿,文某此等行徑,當殺不當殺?”

“其二曰‘賣官鬻爵’,文某狗膽包天,竟將大秦官職明碼標價,縣令五千兩、知府兩萬兩、巡撫十萬兩,堂堂國之重器。猶如小販叫賣,累年共售出大小官位四百余個。文某竟揚揚得意曰:‘天下百官皆出吾府矣。’其言其行令百姓切齒痛恨、鄰國鄙夷嘲笑。敢問眾卿。其置大秦法度於何地?置朝廷顏面於何處?當殺不當殺?”

“其三曰‘操縱科舉’,自昭武初年至今,文某把持科舉,安插親信、大肆索賄,堵塞國家取士之途二十年之久,終令天下士子震怒、齊聚承天門前,進呈禦狀。文某此人狂妄不悖、囂張跋扈。居然打死打傷士子百余人。試問眾卿,此等目無王法之人,當殺不當殺?”

“其四曰‘貪贓枉法’,文某在位近二十載,通過運河、賣官、科舉等途,累計收受賄賂逾三千萬兩白銀,相當於大秦三年稅賦。其一人富比石崇,驕奢淫逸。卻令天下百姓苦不堪言,痛不欲生,終有不堪忍受者,附逆造反。令大秦國內狼煙四起、生靈塗炭,千萬百姓流離失所、萬畝良田日漸荒蕪。試問眾卿,此等千古罪人。當殺不當殺?”

“其五曰‘裏通外國’,文某為一己之私,勾結南楚間諜公良羽,私放敵寇入關、泄露絕密情報,最終導致彌勒教反,生靈塗炭。請問眾卿,此等數典忘祖之敗類,是否人人得而誅之?”

“其六曰‘殺妻屠子’,文某此人變態絕倫,先殺原配劉氏、後殺續弦韓氏。其殘忍嗜殺可見一斑。然有道是‘虎毒不食子’。其竟先後殺長子銘禮、幼子銘任於堂前,此等暴行聳人聽聞、聞所未聞。敢問眾卿。若不殺之,天理何在?”

“其七曰‘刺殺皇子’,文某斯人陰謀被挫,死期不遠,對五皇子之嫉恨也達至頂點。竟與前日糾結數百刺客,行兇於當街,將隆威郡王險些刺死。幸得天佑吾兒,雖九死一生,卻終得僥幸脫險。此等兇人瘋狂若斯、實乃令人發指,敢問眾卿,當殺不當殺?”

“其八曰‘謀刺君王’,文某此人察覺末日將近,居然串通禁衛、喪心病狂,策劃刺殺寡人於紫宸殿中,若非太子仁孝、隆威郡王機敏,險讓其得逞。嗚呼眾卿,文某此人兇殘瘋狂、病在膏肓,若不殺之,留其何益?”

“其八大罪狀條條可殺,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猶復包藏禍心,窺竊神器。終致天怒人怨、罪責無加。敢問眾卿,此人當作何處置?欽此。”

老太監沙啞著嗓子念完冗長的聖旨,便悄然退下。

……

昭武帝地目光掃過面色慘敗的百官,面帶嘲諷道:“敢問眾卿,此人當作何處置啊?”

百官一片默然,一個個把腦袋低得不能再低,唯恐被陛下問到。其實如何處置文丞相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他老人家都身首異處了,難道還要鞭屍嗎?

百官擔心的是‘株連’啊!沒聽見有‘賣官鬻爵’、‘操縱科舉’這兩條罪狀嗎?這朝堂上的文武官員,除了幾位老資格的尚書、將軍之外,皆可被這條罪名勾連到頭上。是以一個個噤若寒蟬,站都站不穩。若不是沒有聽到最要命的‘結黨營私’四個字,怕是統統要伏地乞命了吧!哪裏還敢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