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姜還是老的辣(第2/3頁)

雖然唐代以降,世家門閥已經退出政治舞台,但任何事物從衰退到消亡,都需要很長很長時間。至少在目前,還有許多傳承已久的世家大族,依然擁有強大的影響力,地位超然。被稱之為‘江卿’。

江卿之家不與普通人家通婚嫁,只要對方非江卿一等,再富而有勢,亦不通融。在這種家庭長大的孩子,生而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心態,又如何指望他們,去體會庶民百姓之心呢?

“現在已經是庶民時代了,這些自以為高貴的江卿,如果不當官,就算把百姓視為芻狗,也是他們的自由。”陳恪憤憤道:“但當了父母官,還這樣看的話,便只能給百姓帶來禍患了!”說著雙拳一碰,決然道:“這樣的官員,還是請他回家自己高貴去吧!”

“哦……”王方大感有趣,這小子竟然不想著防守,反而一心進攻——一個弱冠書生,竟想把一縣之長挑落馬下!

‘有趣、有趣……’王方仰脖飲一大口酒,抹抹嘴道:“你有什麽高招?”

“我聽說,益州知州兼益州路轉運使田況,幾次三番重申,要各州縣親民官寬政愛民,嚴禁擾民欺民!”陳恪早就有計較道:“如果田大人知道,他的治下有宋大令這樣欺下瞞上、既敗壞朝廷名聲,又把百姓往死路上避的狗官,在頂風作案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坐視不理?”不過他也不確定,大宋朝的官官相護,會不會像後世那麽嚴重。

“田刺史這個人,我有所了解。”王方緩緩道:“如果有確鑿的證據,他定會嚴查不殆的……”頓一下,他戲謔的望著陳恪道:“可你手裏有證據麽?而且人家已經照實宣布了和買的數目,你有理也變成沒道理了吧。”

“唉,先生這樣說,就太不厚道了……”陳恪郁悶道:“要不是你攔著,我就給他這一百桶酒,哪怕他還是賴著不給我公文也不怕。我有上千鄉親作證,就不信告不贏他!現在可好,這樣一搞,沒了證據,我又徒之奈何?”

“你小子……”王方笑著搖搖頭,晃著手中的酒瓶道:“既然覺著委屈,為何還要照我說的做啊?”

“因為,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陳恪悶悶道。

“哦……哈哈哈哈……”王方被陳恪這句話,逗得前仰後合道:“橫豎都是你這後生的道理。”笑了一陣,他才直起身子道:“老夫是不會害你的。我讓你適可而止的原因有三,一是尋常百姓可沒有你這麽大氣性,我看那李簡,保護自己的酒場,尚且畏畏縮縮。現在酒場已經保住了,再叫他去告官,你想都不要用。”

“其二,他不去,只有你自己出面,輸贏暫且不說,你可就在益州官場出名了。民告官可不是什麽好名聲,誰也不會取一個‘以下克上’的秀才,你這輩子都別想考出川去。”王老先生意味深長道:“最後,你就算鬥倒了宋知縣,可也得罪了宋氏。這樣的江卿大族,想要讓你家生死不如,不是什麽難事。”

“所以,小子,別以為我是專教縮頭烏龜的老烏龜,我不是讓你妥協到底。”刹那間,老先生崢嶸畢露,語帶風雷之聲道:“而是要你學會,在沒有把握贏得全局之前,不要輕舉妄動。動則必勝,否則不動,明白了麽!!”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學生明白了!”陳恪躬身受教,卻比那宋大令要心誠的多。

“哈哈哈……”王方將瓶中酒一飲而盡,方輕聲笑道:“不過,你雖動不得他。老夫驅逐他,卻可易如反掌,且不惹因果。”

“真得?”陳恪驚喜道:“您快說!”

“想讓老夫幫忙,你得先考個魁元出來。”王方笑得胡子直翹道:“考出來了,老夫自會守諾。”見陳恪直翻白眼,他冷笑道:“怎麽,你還怕老夫賴賬不成?”

“學生不敢……”陳恪趕緊陪笑道:“學生只是不明白,我一個人的成績,與闔縣百姓的幸福,有什麽必然聯系麽?”

“有,因為你得求著我……”王方說完,不管哭笑不得的陳恪,便對著江面引吭高歌起來。

※※※

稍晚的時候,因為感到被羞辱,畢大官人離開了縣衙,住進一家青樓。在聽說黃嬌酒的出場價,已經被酒商們擡到原先的五倍後,畢大官人郁悶的要吐血。

當天晚上,喝得爛醉的畢大官人,被窯姐兒扶著上床酣睡。他的隨從也在外面,各自尋歡作樂去了。

到了四更天,他睡覺的窗戶被人打開,幾個臉上抹了鍋底黑的少年爬進來,先把那窯姐兒堵住嘴,綁起來。然後把睡成死豬的畢大官人,用棉被卷起來,悄然扛了出去……臨走時,還把窯姐的內衣捎帶出去,真是有夠變態。

待到日上三竿,畢大官人的隨從,才發現自家老爺不見了,一問那窯姐兒,竟然發生了綁架。嚇得他們趕緊跑去縣衙,請表老爺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