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六章 傳臚(上)(第2/2頁)

“想。”

“狀元。”

“啊……”陳恪的心登時漏跳了半拍,誰說我不在乎?只是嘴上不在乎罷了……

“不信啊?”

“呃,回稟官家,朝廷有慣例,有官人不能中狀元的。”

“所以給你打到了第二。”趙禎緩緩擡起頭,眼裏戲謔道:“高興麽?”

“呃……”陳恪大腦有些當機道:“高興……”

“別高興太早。”誰知官家純粹尋他開心道:“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也是有可能的。”

陳恪寒毛直豎,想起了這位千古仁君的無情一面……那位大才子柳三變,不過是因為落地後一首牢騷詞,就被官家擋在進士門外,毀了一生。他連忙陪笑道:“不是說,本科不黜落麽?”怎麽說,你也是我姨夫,還能那麽絕情。

“是啊,但凡事總有例外。”趙禎也笑道:“寡人記得,殿試條例中有明文,科舉期間犯法,或者被查出犯法者,非但不可取中,還要扭送法辦。”

“……”陳恪咽口吐沫道:“微臣可是清白的。”

“清白?”趙禎哂笑道:“臉皮可夠厚的,你過幹多少不法的事兒,莫非要寡人一條條念出來?”

“微臣,確實是清白的。”陳恪心說,小樣吧,詐我呢?

“不止臉皮厚,還嘴硬。”趙禎看看胡言兌道:“念給他聽聽。”

“喏。”胡言兌便掀開手裏的小本,出聲念道:“慶歷五年三月,於眉州青神縣橫灣村,持械刺傷大伯母侯氏,時年十歲……”

一聽這日期,陳恪當時就要吐血,十年前的事兒,竟也翻出來了,這皇帝老兒真把自己查到骨頭裏去了。

“皇佑四年,夥同宋端平等人,襲擊禁軍,夜闖王府,綁架郡主,挾持王子……”

陳恪登時一頭白毛汗,心中瘋狂祈禱:‘乖乖隆地洞,千萬千萬別把我拐賣余靖老頭的茬兒查出來……’

萬幸、幸好、好在,下一條就直接跳到了去年:“嘉佑元年五月,在剿滅無憂洞後,引起了宗室趙宗楚、趙宗漢等人的瘋狂報復,懷疑私吞贓款十萬貫以上。”

“嘉佑二年二月,以假龍袍栽贓陷害宗室趙宗暉。”

待胡總管念完,陳恪已經汗流浹背了,這絕度不是裝出來的……他原本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的那些事兒,皇帝竟然了若指掌,冷冷道:“哪一條罪名,都能讓你萬劫不復!”

什麽進士榜眼的,全都是浮雲了,能把小命保住了,就阿彌陀佛了。

‘官場太黑暗,皇帝太陰險,不玩了,不玩了……’就在他魂魄出竅之時,便聽趙禎冷冷道:“陳恪,你可知罪!”

“微臣,微臣冤枉啊……”陳恪抹去滿臉的汗水,趕緊大聲道:“這些情報存在嚴重的歪曲、片面,不符合實際情況!”

“你倒說說,怎麽片面了?”官家沉聲道。

“我小時候是刺傷過嬸娘,但那是她虐打我兩個弟弟在先,我以為他們被她打死了,一時沖昏頭腦,才用她的金釵戳了他一下。”陳恪連忙辯解道。

“不愧是才子啊。”趙禎看看胡言兌,笑道:“把刺,改成戳,嚴重程度馬上就降下來了。”

“嗯。”胡言兌點頭附和道:“老奴真長見識了。”

“你繼續。”趙禎示意陳恪道。

“至於皇佑四年那次,微臣父親因為調查嶺南文武貪腐窩案,慘遭陷害,身陷囹圄,命在旦夕。”陳恪道:“我冒萬死,去找當時的余文帥報信,卻被他扣押。因為擔心父親的安危,更擔心平叛大局,才鋌而走險,從他軟禁我的衙門裏逃出來,誰想到北海郡王父女竟住在隔壁,這才誤打誤撞,碰到了郡主,但絕對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後來小王爺為了保護妹妹,答應以身為質,送我出城去找丁憂在家的歐陽公。官家看我們後來的關系,就知道當初絕對沒有暴力和傷害發生……”

“那無憂洞贓款的事呢?”

“這純屬是妄揣了。”陳恪激動道:“微臣擊殺了他們的大龍頭,他們自然就把懷疑的目標指向了我。但此事,開封府尹包龍圖已經嚴查過了,若是有事,以他鐵面無私的性格,哪能容我參加科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