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四章 虛張聲勢(上)(第2/2頁)

“哈哈哈,仲方不要緊張了。”富弼不禁莞爾道:“老夫只是有感而發,沒有要坑你的意思。”

“嘿嘿……”陳恪不好意思的笑了。

“你家六郎的事情。”笑過了,富弼道:“你都知道來龍去脈了麽?”這就是他給陳恪戴高帽的原因,先把你誇成謀國之臣,自然就不好為私事糾纏了。

“嗯。”陳恪點點頭,面色陳肅下來。

“你怎麽看?”

“既然已經簽訂生死文書。”陳恪淡淡道:“自然死生各安天命。”

“呵呵……”這下輪到富弼有些尷尬道:“看來仲方有些情緒啊。”

“下官確實有情緒,但並非因為當事人是舍弟,而是因為我是宋人的一份子。”陳恪還是一臉平淡道:“大宋的朝廷,不維護自己的子民,卻去偏袒遼人,把沒有錯的子民抓起來。翻遍史書,下官看不到先例……”

這話說得極重了,虧著富相公脾氣好,要是韓琦那樣的,估計早就掀桌子攆人了。

陳恪不是昔日的愣頭青了,他行事是講謀略的。通過各方面得到信息,他已經判斷出,一味的說軟話為六郎求情,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就像王珪所言,這已經不是一國內政,而是宋遼兩國交鋒的附帶問題。宋遼兩國誰勝誰負,將決定著六郎一案的走向。

既然如此,當然要咬定六郎沒錯,反正只要大宋贏了,一切都好商量。

同時,表現出對遼的強硬態度,也不會觸怒富相公。因為令富弼揚名天下的,不是旁的,正是當年他在極不利的處境下,以大勇氣、大智慧,在數次交鋒中,抵擋住了遼國的訛詐,保住了大宋的尊嚴!而今,同樣的情形再度上演,一樣是宋夏交惡,一樣是遼國趁機訛詐,富相公肯定有昨日重現之感,亦必然希望,再出現另一個富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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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方說的有道理。”富相公也真是好脾氣,一臉苦笑道:“但遼朝擺明了就是來訛人的,我們雖然不能答應他們,但也不能惹惱了他們,以免兩國關系惡化。所以才僵在那裏,比一比誰有耐心。”

“相公,恕下官直言,遼使巴不得在汴京多呆幾天,全當來不花錢來享福了。”陳恪卻搖頭道:“他們呆膩了,再換一撥人來繼續耗著。人家只需要派出幾個閑人,就能攪得大宋心神不安,自己國內卻絲毫不受影響。你說咱能跟他們耗下去麽?”

“那你說該怎麽辦?”富弼把問題拋給了陳恪。

“其實,遼人根本就是虛張聲勢。”陳恪冷笑道:“現在的遼國,已經不是當年的遼國了。同樣道理,西夏也不是當年的西夏。可以說,現在是大宋定鼎百年,周邊壓力最小的時刻。”

“哦?仲方這個說法別具一格啊。”富弼笑道:“別人可都說,我們面臨被三國聯手攻擊的危險啊。”

“這麽說的人,都是根本不了解他國情況,只關起門來自說自話的。”陳恪輕蔑道。

“那他國是個什麽情形?”

“遼國挾制我大宋,無非就是仗著和吐蕃聯姻,我大宋失去牽制西夏的盟友罷了。”陳恪沉聲道:“但我相信,吐蕃之所以和遼國聯姻,其實只是為了自保。絕不敢對大宋不利。因為我們兵不血刃得到大理後,已經對它形成兩面夾攻之勢,這對吐蕃來說,是個巨大的威懾。我估計,他們的密使不久就會抵達汴京,向官家和相公,解釋與遼朝聯姻的事情。”

“呵呵……”富弼贊許的笑起來,真叫陳恪說著了,根據最新的報告,吐蕃使節已經進入大宋境內。但他沒有透露這點:“就算吐蕃不會進攻大宋,可他們還會幫助我們鉗制西夏麽?”

“西夏,已經不需要鉗制了。”陳恪微微笑道:“因為他們如今內亂尖銳,沒藏訛寵胡作非為,其國內貴族忍他已經很久了,只不過在等待時機——在這種情況下,西夏根本無法齊心協力,又何談舉國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