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節 見鬼

蕭布衣一番急辯,眼看可敦不語,也不管她是否明白什麽動機之說,趁熱打鐵道:“布衣本是草民,命如草芥,死不足惜。可我若是枉死,被暗中陷害之人看到,只有偷笑,那可真所謂親者痛,仇者快。再說事後若是發現草民和此事毫無瓜葛,因此損了可敦的一世英名,那布衣可真的萬死難贖其罪。”

他不文不白的講了一通,嘴唇有些發幹,連馬屁帶吹捧也覺得有點可恥,他沒有想到塔格那麽個直爽的性格,竟然有這麽個深沉的老娘。轉瞬想到說的有些問題,自己說親者痛,仇者快,那不是和可敦也扯上了關系?

好在可敦沒有注意他這個幹親關系,緩緩問道:“那你怎麽解釋馬格巴茲現在的情況?”

蕭布衣暗罵自己愚蠢,到現在才有機會想到取證據,只怕早被人毀屍滅跡,先把當時的事情大略說了遍,然後請求可敦讓人去氈帳取那個茶壺,畢竟他身無長物,多出個茶壺茶杯是讓人很詫異的事情。

“那為何只有馬格巴茲中毒,你卻沒有喝那茶水?”可敦冷聲問道。

蕭布衣心思急轉,“在下是個粗人,聞不慣茶葉的味道,更不習慣喝茶。馬格巴茲見到在下不喝茶水,似乎他也口渴,這才搶了那杯茶水喝下,我常聞草原之上的奶茶味美,因此飲用的是馬格巴茲帶來的奶茶,才得無事。”

他一番解釋倒也合理,可敦緩緩點頭,讓下人去他的氈帳。不一會的功夫,下人已經取來了茶杯茶壺,還有那籃子沒吃完的飯菜。蕭布衣暗舒一口氣,心中卻有了極大的疑惑,只是沒有說出。

茶壺中還有剩余的茶水,可敦讓人牽了個羊羔過來,灌羊喝水。羊喝完茶水後,不到片刻的功夫,已經頹然倒地,倒和馬格巴茲仿佛。

蕭布衣等待的功夫如坐針氈,等到羊如馬格巴茲般倒地的時候,這才覺得自己運氣還殘留些,可羊羔的運氣實在不好,它替了自己的一命,改天倒要為它超度下。

可敦沉默良久,這才問道:“你在這裏可有仇家,你知道是誰想要害你?”

蕭布衣一聽這話,基本就是無罪辯解,卻只能苦笑道:“可敦,草民才到仆骨,哪裏有什麽仇家?”

其實他想要真有仇家的話,只有可能是陸安右,不過不知道他是否在這裏。另外一個想要自己死的就是梁子玄,不過這小子聽說已到東都,自己和他沒有什麽殺父奪妻之恨,也不應該這麽大費周折才對。所以說句實話,蕭布衣對於有人對自己下毒也是大有疑惑。

可敦伸手一指婢女,“我的使女大部分都在這裏,你看看可有為你送茶水之人?”

蕭布衣名正言順的在眾女面前走一圈,看到楊肥燕瘦,都是大有姿色,雙眼倒是吃了不少冰淇淋,回轉後才搖頭道:“沒有。”

他早就知道沒有,哪個傻子才會留在這裏等自己指正,惹得一身麻煩。對於那個婢女是否是這裏的人,他都是大有懷疑,但是仔細看看還是必須,倒不是他急色,而是代表他對這件事情的態度。

可敦又是沉思良久,這才說道:“蕭布衣,這麽說我倒是冤枉你了。”

蕭布衣連道不敢,只說這件事很有古怪,怪不得別人誤會,他為自己辯解清楚就可,知道還沒有和可敦叫板的資格。

“羊吐屯,今天開始,你來負責蕭布衣的飲食。”可敦突然道:“他若是死了,唯你是問。蕭布衣,從今天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要隨意走動。”

蕭布衣一怔,看到一個如同土墩一樣的人走到他面前,微笑道:“蕭布衣,走吧。”

這人個頭不高,也就到蕭布衣胸口的樣子,腦袋不大,底盤很低,大腹便便,屁股也不小,仿佛個三角形立在他面前。

蕭布衣心道可敦就是可敦,果然有識人之能,這種人不知道從哪裏挖掘出來。本來還想借機說說商隊的事情,轉念一想,如今看起來風雨飄搖,商隊不來更是好事。再說自己對韓雪真心實意,她應該幫忙才對。

羊吐屯在可敦面前還笑笑,一出牛皮大帳已經和那只毒倒的羊一樣,沒什麽好臉色。二人一路無話,他帶著蕭布衣到了原先的氈帳,讓人把腰刀匕首還給他,吩咐幾句,無非是三餐有人送飯,他不要亂走,又說過兩天的給他找個士兵把守,這才揚長而去。

他對可敦的命令陽奉陰違,這樣的保護等於沒有,蕭布衣沒有埋怨,知道自己無足輕重,能夠莫名其妙的見到可敦已經是難以想象的事情,而能撿回一條命更是祖上積德,可這個祖上是千年後的祖上,還是蕭家的祖上,那就不得而知。

空寂的氈帳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有機會整理下一直思考的疑問。在可敦的牛皮大帳,他並不敢多說,實在是可敦不怒自威,哪個男人在她面前估計都有膽怯。蕭布衣其實也多少了解一些可敦的事情。知道她的第一個丈夫是啟民可汗,第二個丈夫是始畢可汗,卻是啟民可汗的兒子,不過她和始畢可汗沒有血緣關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