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節 圖謀(第4/5頁)

“那倒要謝謝賈縣令的美意了。”蕭布衣笑了起來,“白場主,準備馬匹吧。”

白萬山等了半晌,就等他最後一句,慌忙吩咐女兒去準備。白惜秋還有顧慮,可是想到太仆少卿帶的人過來,蕭大人都說沒事,自己倒不用杞人憂天了。

蕭布衣卻是打了個哈欠,揮揮手道:“我也困了,先回去休息了,這些小事情,你們自己處理就好。”他說完後,就是一搖一擺的走出去,白萬山恭送,方草嘴角卻露出絲譏誚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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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草領了回文後,叮囑白萬山道:“白場主,現在路上並不太平,這三百匹馬數量不小,到宋城雖然不過幾個時辰的路程,你要一定多派人手照看馬匹才好。”

白萬山點頭道:“那是自然,清江馬場這方面做的向來是妥當,方驛官讓賈縣令大可放心,方驛官好走。”

方草出了馬場,四下看了眼,過了吊橋的時候,看了下兩旁的崗哨和城堡,搖搖頭揚長而去。他出了山後,並沒有徑直去了宋城,卻是沿著一條小路策馬下去。

道路崎嶇,方草卻像是心情極佳,哼著小曲,揮著馬鞭,一點都不像方才著急趕回宋城的樣子。

到了一面山坡,只見到向陽處坐著兩人,面前放著一壇酒,三個破碗,二人舉碗正在對飲。

一人國字臉,年紀輕輕,下頜微有些硬硬的胡茬,雙眉斜飛,神色不羈,和對面那人執禮甚恭,每次碰碗都是不敢壓過那人。對面那人年紀略大,額銳角方,雙瞳黑白明澈,看似蔑視天下蒼生,聽到馬蹄聲響,遠遠舉杯笑道:“玄藻,如今日頭方好,何不下來喝上一杯?”

方草聽到那人的呼喚,早早的翻身下馬道:“蒲山公有約,玄藻敢不從命?”

坐著喝酒的兩人赫然就是擊敗雲郎將的蒲山公李密和學生王伯當。

李密看起來還是謙和中沖,微醺的望著方草道:“玄藻,這事情辦的如何?”

方草接過王伯當遞過的海碗,咕咚咕咚的一口幹盡,抹了把嘴角的酒水,這才笑道:“蒲山公……”

“這蒲山公,莫要叫了。”李密有點意興闌珊,“我終日惶惶如喪家之犬,只怕辱了蒲山公三個字而已。”

“蒲山公此言差矣,蒲山公只是時運不濟,卻是文武全才,我房玄藻這輩子只服蒲山公一人而已。”方草正色道:“當年李柱國要聽蒲山公中上兩策,大隋早亡,不論發兵幽燕扼住昏君的歸途,還是全軍直撲長安,據關中以圖之都是好策,可惜李柱國為人不聽蒲山公之言,只是妄想攻克洛陽,這才落的兵敗而亡。蒲山公,如今河南王當仁,周文舉,李公逸等人都是服你,其實只要你振臂一呼,我想聲勢不應弱於瓦崗的。”

李密微笑道:“不弱瓦崗又能如何?現在瓦崗不也是被官府圍剿的惶惶不可終日?”

房玄藻嘆息道:“可蒲山公為什麽要讓我配合你為瓦崗搶馬?”

李密微笑不語,“你可是後悔?你要知道,無論事成事敗,你這個驛官也是當不成的。”

房玄藻一拍胸膛道:“蒲山公一句話,我的腦袋都可以送上,何況小小的一個驛官?”

李密拍拍他的肩頭,端起酒碗緩緩站起道:“如今時機不到,不妨暫且隱忍。大隋力強,就算李柱國那等人物兵力,起事之後,不過月余也是冰消瓦解。昏君楊廣志大才疏,但是眼下兵力雄厚,哪路起義軍都是不成氣候。翟讓如何?多年來有了徐世績,不過也就是混個溫飽,他志不在天下,成不了氣候。杜伏威勇猛無敵,卻也是從北到南,東躲西藏。盧明月,王薄,竇建德現如今也算是一方豪傑,可哪個成得了氣候?我要起事,當求一擊得手,不然效仿他們,有何用處?”

“先生在等。”王伯當突然道:“玄藻,先生的意思想讓你我先去瓦崗,等候機會,這才讓你獻策為瓦崗取馬。”

“等什麽機會?”房玄藻大為振奮。

“我在等天下真正亂的時候。”李密笑著拍拍房玄藻的肩頭道:“那個太仆少卿到底如何,你見到沒有?”

房玄藻搖搖頭,“我見他慵懶散漫,不理諸事的,我想蒲山公高看了他,此人不足為懼。”

李密輕輕嘆息,喃喃道:“真的高看了?試問一個仆骨千軍殺人不眨眼,四方舌戰外使振須眉的人物,怎麽能讓人看輕?”

房玄藻笑道:“最少我假冒公文去見他,他是半分懷疑都沒有的。”

李密嘴角浮出一絲微笑,“或許吧,不過無論如何,剩下的是徐世績和翟弘需要考慮的事情。玄藻,你莫要回宋城了,明日最好跟隨徐世績,此人聰穎過人,或可成事。”

房玄藻點頭稱是,心中卻對李密的謹慎不以為然。李密不以為意,只是抿了一口酒,喃喃自語道:“這天下,何時才能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