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零節 斬風(第2/4頁)

一陣風席卷草原在於出乎不易,草原突厥兵雖多,但卻是組織程度很低,各部落之間自治權利極大,反倒分散了實力。草原的騎兵若是真的聚集起來,絕對是股浩瀚的力量,可事實上是,一陣風碰到的突厥兵很多時候都不如他們的人數。他們所到之處,只憑聲勢威名就能嚇的族落眾人落荒而逃,偶爾出現勇士也會被他們斬成肉醬,對他們形不成有效的防禦。

他們突如其來,倏然而去,往往在掠奪對象還沒有形成有效抵抗時候,就被他們沖的七零八落,所以他們不需要什麽弓箭,只憑胯下的快馬,手中的馬刀就足可以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這次來洗劫賜婚使也是毫不例外,在大頭領的眼中來看,隋兵只會比草原的勇士更加不堪一擊,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過,自己面對隋兵居然訓練有序,面對一陣風的威勢居然毫不畏懼。

馬匪隊形稍散,沖擊力只是緩了一下,眾馬匪已經知道這隊官兵不好對付,他們畢竟作戰經驗豐富,伴隨著利箭慘叫聲中,早早的勒馬想要從側翼迂回攻擊眼前的這支部隊。長弓利箭只在遠戰有用,他們雖然死傷不少,但是畢竟拉近了和官兵的距離,只要讓他們再上前一段距離,他們絕對有信心將這些弓箭手斬於馬下。他們縱橫草原,在於他們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強悍,短兵相交,他們不信任何人能擋住他們的馬刀!

可他們沒有想到竟然拉不進和官兵的距離,李靖一輪長箭射完,毫不猶豫的喝道:“散!”

百名官兵霍然散開,勒馬先向兩翼退後去,居然搶先在馬賊之前。眾馬賊愕然,才要追擊,散開的官兵潮水般退卻,潮水未消,後面怒浪般的又沖出了一隊官兵,弓弦拉動的聲音讓人牙齒發酸。

長箭再射,陽光刀光還有箭頭的寒光交織在一起,天地先是一靜,再是破空振耳之聲嗤嗤不絕,眾馬賊慘叫聲不絕於耳,隊伍再也不能維持整齊一致。他們從未想到對方居然如此錯落有致,對方或許功夫不行,馬術不行,單打獨鬥十個不如他們一個,可只憑動作一致,弓箭射長的優勢,已經完全遏制住他們的沖擊之勢。

武功高強的馬賊還能用刀撥開利箭,武功稍差的馬匪已經連人帶馬被射的和刺猬仿佛,大頭領撥擋利箭並不慌亂,只是戰馬卻是再也不能上前半步。馬匪慌作一團,只是噩夢顯然沒有做完,那個低沉的聲音再次發出的命令,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是驚天動地,駭人心寒!

矛!

緊接著命令之後就是鋪天蓋地的長矛奔刺過來,勢大力沉,雖無利箭般迅疾,但是勁道卻是更讓人難以阻擋。兩隊兵士以箭阻擋敵陣,射完一輪後不再拉弓,迅即的散到兩翼,第三隊兵士卻是縱馬急沖而來,厲喝一聲,順勢擲出了手中的長矛!長矛出手,空中光影縱橫,擲出長矛的兵士卻是‘嗆’的聲拔出腰間的長刀,等候將軍的下一個命令,神色凜然。

兵甲鏗鏘中,人馬喝嘶聲不絕於耳,半空中光影縱橫,殺氣彌漫,紅霧淒迷,將場中之人臉色映照的蒼白迷惘。光影仿佛死神的手臂,猙獰狂笑中,半數馬賊已經被取去了性命。

馬賊狂風般的攻勢被官兵的三撥反攻瓦解成無形,雖沒有哭爹喊娘,也沒有大頭領的命令,卻是忍不住的勒馬倒退想逃。

李靖再喝一聲,發出了第四道命令,“沖!”

他命令簡潔有力,顯然是要歸功平日的訓練有素,他立在當場,有如戰神般的凜然,只是每一個命令都是得到所有兵士的無條件執行。主將雖是不動,卻如定海神針般讓兵士心中定然。

緊接著沖鋒之令後,是方才散開的騎兵迅疾的匯聚,前兩隊順勢左右兩翼掩殺,第三隊兵士變成正面沖鋒,長聲呼喝中,矛頭閃爍,腰刀泛寒的分三路向馬匪們殺了過去。

眾禁衛已經看的目瞪口呆,這才明白草莽打鬥和真正疆場訓練有序的作戰大有區別,打鬥是誰的武功高強誰老大,可疆場是誰的力量擰在一塊誰老大!蕭布衣見到前方李靖坐鎮其中,只憑幾個命令和手中混鐵槍的指揮就讓陣型變化莫測,卻是井井有條,有如武林高手出招般飄逸不羈卻又節奏鮮明,又如潑墨山水般揮灑豪放卻又淋漓盡致,瞬間有些明白前幾日懵懵懂懂的教道嚴明四個字。

如果說幾日前李靖還不過是教他領軍打仗的理論基礎,這次卻是借鏖戰一陣風之際將戰法精髓精確的展示在蕭布衣的面前。

他可如李靖般的鎮定,可是他不能讓手下和李靖的士兵般的沖鋒陷陣,只因他做不到令出如山四個字。

數百兵士散聚有序,從方才的布陣,保持距離,長箭遲滯敵方的行動,到突襲反擊,長矛割裂對手的陣型,到主力完成攻擊,這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已經算是發揮了三百騎兵勁弓長矛的巔峰之力。一陣風雖然看起來勢不可當,在李靖的分割切化下居然變的紙糊一般。在這種梯隊交叉進攻中,所有的兵士都在作戰,匯成的力道銜接的天衣無縫,碧海潮生般錘錘砸在一陣風最脆弱的部位,一陣風不再是狂飆颶風,轉瞬間已經變成了輕煙般,開始四散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