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快漏餡啦(第2/4頁)

楊淩舉起第三指,侃侃而談:“只消內政承平,便不須擔心外敵?你怎麽知道外敵便不會和我們一樣在發展、在進步、在承平他們的內政呢?居安當思危,也只有太祖皇帝、成祖皇帝那麽雄才大略、目光長遠的英明之主才會幾度發兵征討元人,防止他們在關外重新坐大呀。”

楊守隨、楊芳(……怎麽老楊家這麽多人作官?楊家是第一大姓麽?)、王熬氣得幾乎腦充血,他把太祖、成祖擡出來幫腔,這還怎麽辯啊?這人也太無恥了!

其他的百官有心幫忙也不敢出面了,有的人已開始想不起當初的話題是什麽了,怎麽說著說著談起對外軍事問題了?

楊淩不敢給他們時間考慮,又道:“第四!”正德聽的大喜,轉頭四下瞧了瞧不禁有點兒遺憾,怎麽沒把劉瑾、谷大用那幾個有眼光的人才帶來呢,瞧楊侍讀說話多耐聽啊,比他們念的經可好聽多了。

楊淩跨前一步,扭頭瞧見一眾武將聽得入神,不禁有點兒慚愧:“俺這墨水兒,也就糊弄糊弄你們這般大老粗啊。”他扳著手指道:“第四,你說元人善騎射,而我中原之人不以武力見長,那麽漢唐時多次擊敗極其強大的遊牧民族匈奴、突厥,作何解釋?傳說金兵是女真不過萬,過萬無人敵,可是金人對上農耕民族的嶽家軍,卻屢戰屢敗,驚呼‘撼泰山易,撼嶽家軍難!’這又作何解釋?謝安以南方八萬人打敗北方前秦符堅的二十七萬騎兵六十多萬步兵又作何解釋?本朝太祖皇帝、成祖皇帝數次北征,殺得元人望風而逃,有時大軍一到,他們逃的影兒都看不到,這又作何解釋?我告訴你,東漢時,我漢人只派出一路大軍就將匈奴滅了一半,趕走一半,就是這些漢人手下的殘兵敗將一路西逃,連續征服東西哥特人、日耳曼人,致使遙遠西方一個疆域極大的帝國滅亡,你可以想像一下,我漢人武功,當初是何等威風!”

楊淩也不知道這些家夥有多少道理要和他講,反正擡出了放牛的娃兒朱重八、滅十族的屠夫朱棣還怕不夠,幹脆把整個漢人都捎上了,那時的民族主義可比現在還要強百倍,他說一句,熱血沸騰的眾武將便喊一聲“好!”

正德跟聽說書似的,眉飛色舞、抓耳撓腮。

楊淩一番話下來,誰敢再反駁,那就是反大明!反朱元璋!反天下漢人!如果一句話說不好,將來就可能給人留下話柄,這些人官場經驗何等豐富,楊淩的話處處是坑,誰也不願意陷進去。

可是……不反駁,那豈不代表他勝了?

好多大臣悄悄摸了摸準備了一晚上的文章,暗暗嘆息一聲,他們準備的資料都是脫離實際、空談理想道德的東西,和人家說的根本不貼邊啊。

楊廷和左右瞧了瞧,只見諸武將摩拳擦掌、劉大夏側目而視,眾文臣面面相覷,三學士閉口不言,至於禦案後邊喜得前仰後合沒點皇帝樣子的正德……楊廷和決定直接無視。

三位經筵事不發言,作為講官,楊廷和只好出面作總結講話,他清咳一聲,微笑道:“張而不弛,文武不能也;弛而不張,文武弗為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治國理論,有文有武,有政有經,的確不能以一法而通達萬事,不過……聽楊大人所言,難道以為兵事可決定一切麽?”

楊淩一聽大喜,楊廷和這是要他作總結發言了,總算混過來了,他忙含笑拱手道:“非也,正如方才諸位大人所言,決定一切的仍是內政,政令通達,吏治清明,百姓富裕,才談得上強國強兵,下官所舉的例子,那些國家無一不是君賢臣能、國家富有,才能練出強兵。但是為君王者莫有不重視軍事的,下官只是聽楊霖楊大人有所偏倚,這才放膽直言。兵事應常備,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兵事是施政的補充和保障,不可平時廢施,急來抱佛腳。下官是武將,所以在兵言兵,談的也只是國政的一點。呵呵,經筵嘛,就是廣開言路,不拘一格,至於說的對不對,可不可用,那已非下官之事了。”

楊廷和微微一笑,剛想說話,正德已拍著書案喜道:“很好,甚合朕意,朕身子也乏了,還要去給太後太後和太後請安,這便撤了吧。”

楊廷和躬身應聲,吩咐經筵結束,百官下殿。正德站起身來,見楊淩被眾武將圍在當中,忙高聲喊道:“楊愛卿,回頭來東暖閣,朕有話與你說。”

皇上發話了,眾武將也不敢糾纏太久,過了一陣兒,楊淩晃著被拍的發麻的兩個肩膀,也離開了文華殿,趕往乾清宮。

乾清宮是內廷正殿,橫九間,內五間,兩頭是東暖閣、西暖閣。由於弘治皇帝以前常在東暖閣處理奏折、辦理政務,正德繼位後也常在這裏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