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眸光重現(第2/5頁)

劉瑾覺的楊淩這番話說的入情入理,十分公道,把自己誇的勞苦功高、權勢通天,唯一的遺憾就是皇上不在這兒,沒聽到這番評價,所以臉上不禁浮起一絲笑意,胸脯兒也挺了起來。

孰料張永一聽,直如火上澆油一般,刹那間三花聚頂,五氣朝元,怒氣值全滿:“好啊,你高高在上,內廷外廷六部九卿全得看你臉色,賠著笑臉求你撥銀子,我呢?沒有餉銀可發我被十幾萬大軍背後罵得狗血淋頭,都是侍候太子爺辛辛苦苦混到今天,憑什麽我就得這麽倒黴?”

張永立即還以顏色,也“砰”地一拍桌子,大聲道:“好!你有難處就算咱家說錯話了,我只問你,什麽時候給我撥銀子?”

“喲嗬,有求與我還這麽橫?”劉瑾被逗樂了,眥著牙道:“什麽時候給銀子咱家也說不準,山東押來的稅銀奉聖諭直接轉松花江船廠了,餉銀晚發個把月的事又不是現在才有,成化年間、景泰年間……”

張永一杯水酒潑了過來,罵道:“你放屁!山東的稅銀進了松花江,那兩廣的呢?四川的呢?一個是前天、一個是明天運到的,你當爺們不知道?”

劉瑾抓起杯子,連杯帶酒擲了過去,喝道:“你混賬!司禮監是你當家還是我當家?”

一時間杯盞盤碟亂飛,楊淩抓起桌布遮在臉前,笑吟吟地道:“二位助手,少安毋躁,此事大可從長計議,大可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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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晃晃的鐵鉤子上懸著一塊新鮮的豬肉,一頭金錢豹敏捷地躍起,吼聲中將它叼了下去,鐵鉤一陣搖擺,唐一仙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拍著胸口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那鉤子那麽鋒利,真怕那豹子笨笨的,一口下去把自己像條魚似的釣在上邊。”

正德笑道:“不會的,這豹子喜潔,那肉沾了泥它不喜歡吃的,而且它極機警,一條鐵鉤是不會有礙的。”

唐一仙“嗯”了一聲,蹙起秀眉道:“以前只聽說虎呀豹呀,就是從來沒見過,今天總算長了見識了,可是這些猛獸看看也就算了,總是不如花草鳥禽得趣,看見這些血淋淋的到底有些不舒服,對了,你住哪兒?那半闕《殺邊樂》做好了?我去看你演奏一下可好?”

“好!”正德欣喜地想去拉她小手,忽地醒悟不妥,便呵呵一笑道:“你跟我來。”正德引著唐一仙左拐右拐,穿過小樹林來到一處靜舍。正德這幢豹房絕不講究什麽環境奇花異草,建築金碧輝煌,全然追求自然和野性,所以圈進的很多地方都保留了原樣。

這處靜舍前方是一片草地,幾株高大的榆樹、槐樹綴滿一串串榆錢、開滿一串串槐花,清香陣陣撲鼻。

只有解語羞花和兩個小黃門尾隨了過來,唐一仙見了這靜舍疑道:“這是你的住處?”

正德笑道:“哪裏,這處演樂靜舍是給皇上準備的,可是皇上從來不來一趟,皇上知道我懂得樂器,平時便安排我照顧這裏。”

唐一仙疑心去了,抿嘴笑道:“原來如此,你倒攤個好差事,正好公私兩便。”

雅室靜舍,布置的雖簡樸而不凡。正德在一架古琴前襝衣而坐,雙手輕輕撫上琴弦時,臉上的神情變的肅然,眼神澄澈,帶著一種難得一現的認真。

修長的手指一撥,琴音攸揚又止。隨即,一個個音符才跳動起來,一片蕭殺之氣撲面來,象隨風而去的蓬草,象拂面而來的黃砂,象振翅北飛的歸雁……

唐一仙眸中閃過一絲異彩,隨即輕輕閉上雙目,隨著正德的琴音感受著他指下表述的意境:浩瀚沙漠中醒目的一道狼煙挺拔而起,長長的黃河上西下的太陽鮮紅如血。數行歸雁北翔,只見大漠黃沙浩瀚無邊,荒涼中,孤零零的烽火台燃起的那一股濃煙格外醒目。

唐一仙喃喃道:“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她忽然撮唇而嘯,淒涼的簫音隨之響起,大漠孤煙、長河落日,旌旗遠遠自天邊撲來……靜舍外,忽傳來虎嘯豹吟,更增一片蕭殺……

曲音忽地戛然而止,過了半晌,正德忽然張開雙眼,啟齒一笑,又恢得了調皮和帶些輕浮的氣質,問道:“我這半闕《殺邊樂》如何?”

唐一仙擊掌贊賞道:“妙!”

正德目中滿是愛戀地道:“你的簫音配的更好,本來有幾處轉寰生硬,我還未想出如何修改,可是有你低柔、滄涼的簫音相和,這半闕曲子就不必再做更改了。”

唐一仙抿嘴笑道:“你那下半闕要演奏何種意境?”

正德眉毛一挑道:“自然是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大明天軍驅除韃虜,揚威於天下,使四海皆知:敢犯強漢者,雖遠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