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伺機(第3/4頁)

燭庸神色一緊,也壓低了聲音道:“大哥,他真的死了?”

掩余又向門口看了一眼,一扯他的手臂,把他扯到帳中坐下,低聲道:“你胡說甚麽,他的確受了傷,但是……人跌落水中不見了,迄今下落不明。為安軍心,我們才對外聲稱大王受傷靜養,同時命英淘將軍沿河搜索。不然的話,你以為夫差能老老實實待在姑蘇城內,早趁機發兵反攻了。”

“大哥,如今都幾天了,英淘可曾找著慶忌?他中劍落水,必不能遠行,可是當時那麽多人馬,可有一個找到他?依我看,怕是他當時便已身死,沉屍江底難以尋覓。咱們這樣,瞞得一時,能瞞得了一世?”

掩余心煩心亂地道:“這不是正在找嗎?總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吧?”

燭庸雙手扶膝,目光炯炯,向他靠近道:“大哥,你不覺得,這是你的好機會嗎?”

掩余心中一跳,避開他目光道:“什麽機會?”

燭庸目光灼熱地道:“大哥,這是天意啊,慶忌既死,有資格繼承王位的,除了你還有第二個人嗎?如今夫概已死,放眼吳國,誰還是咱們的對手?你看,那姑蘇已是一座孤城,孤立無援,只要把它打下來,整個吳國便一統了,如此良機你不要,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公子掩余頰肉一抽,凝聲道:“休得胡言亂語!當時上萬兵丁使魚網將那片水域都撈了個遍,但凡大過一巴掌的魚兒都沒留下一條,卻始終沒找到他的身影,他受了重傷不假,可正因如此,偏偏就找不到他,這不恰恰說明他沒有死嗎?”

燭庸道:“那又怎麽樣?如今我們在和夫差爭江山啊,軍中豈可一日無帥,國中豈可一日無君?你只要登基為王,就算他有朝一日活著回來了,那時你已打下姑蘇,一統吳國,他還有臉讓你這個叔叔給他讓位?”

掩余猛地扭過頭,沉聲道:“這番話我只當沒聽見,不要讓我從你嘴裏再聽到一次。”

燭庸急道:“大哥,你怕甚麽?這些大軍的確是慶忌一手帶出來的,可他們就不想榮華富貴世世尊榮?如今完勝在即,而慶忌偏偏失了蹤,你若稱王,我敢打保票,他們就算不怎麽樂意,也絕不會反對。”

掩余拂衣而起,怒道:“住口住口,再敢胡言亂語,你就給我滾出去!”

“大哥!”燭庸急得一把扯住他的衣衫。

掩余目光一厲,惡狠狠看向燭庸,俯視著他道:“燭庸,無論慶忌為王,還是掩余稱王,你都是貴不可言的吳國公子,有什麽區別?你如此處心積慮誑我稱王,到底是什麽用心?難道,你也要效仿姬光,行那不義之舉?說!”

掩余一步步迫近,燭庸在席上連連後退,掩余這番誅心之語聽得燭庸額頭冒出涔涔汗水,他急退幾步,翻身拜倒在地,重重叩首道:“大哥如此說,可是冤殺兄弟了。你是我的胞兄,慶忌是我侄兒,他為王時,我雖不服,卻也不會反他。可是如今既有這樣機會,兄弟當然希望自己大哥為王,兄弟自知威望不足,為人魯莽,不是做大王的材料。如果兄長同意,燭庸願去說服軍中眾將擁戴大哥,何況,兄弟還有武原守軍,對我忠心耿耿,也可為兄長助力,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還望兄長三思!”

掩余頓住腳步,臉上煞氣漸斂,燭庸偷偷瞄了他一眼,伏地不敢起身。

掩余退了幾步,慢慢坐回席上,眸光微動,心神已陷入沉思。

王與公子,一步之差,卻是天壤之別。那是君與臣的區別,是天與地的區別,如果有機會,誰會不心動?慶忌現在生死未蔔,即便他未死,看來一時半晌也不會趕回來,燭庸手中有武原人馬,自己也收編了不少原屬闔閭的人馬,再加上赤忠乃是新附於慶忌的人,也很容易爭取。像孫武、荊林、梁虎子、英淘、阿仇兄弟這些人,雖對慶忌忠心耿耿,可是人皆有私心,就不信他們不為自家富貴著想,自己又不是謀殺慶忌篡位自立,而是迫不得已之舉。現在只說慶忌重傷,並未說他生死未蔔,軍中已是人心惶惶,早日擇日新君,便可穩定人心,打著這個旗號,他們縱然不願,也決不會造反,如果真的稱了王……

想到這裏,掩余的心也不禁怦怦地跳了起來,血氣上湧,一時竟有些喝多了酒時頭暈目眩的感覺。他定了定神,忽地想到孫武近來的舉動,不由暗暗有些吃驚。

慶忌的大軍因為不必擔心夫差會棄城逃走,因此並未采取圍城戰略,大軍皆集結於閶門之前。兵營六分,排的是梅花陣法,五營如星拱月護衛著中軍。但是如今孫武卻以夫概以亡,唯一可慮者唯有城中夫差為由,對五營進行了調整,如今孫武坐鎮中軍,梁虎子在其左翼,荊林在其右翼,燭庸的人馬在荊林之右,靠近湖泊。而自已的大營在梁虎子之左,在自己外側,則是任家軍。六座大營是一字排開,而且自己和燭庸的兩營被隔絕了開來,原本還沒覺得甚麽,這時一有了私心,頓時驚覺有異。孫武……,他在防備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