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波爾多之耀(第2/2頁)

法蘭西就不一樣了,從各方面看,此時的法蘭西在歐羅巴的地位,隱隱接近於中國在東亞,所以它被稱之為“歐羅巴之心”。這就是歐羅巴人心之顛,使團先攀上這座山巔,利於後續行動。

宋既振奮了:“那咱們就去征服那些法蘭西小娘子吧!”

郎世寧給他潑了冷水:“法蘭西不是葡萄牙,法蘭西人是驕傲的公雞。”

他眼中也生起一絲憧憬:“法蘭西的文化璀璨奪目,被稱呼為歐羅巴之心可不是平白得來的,只說文藝,歐羅巴人無不嘆服。太陽王和凡爾賽宮,是歐羅巴所有貴族紳士們衷心向往之地,在他們心中,虔誠獻給我主耶穌,崇拜獻給法蘭西。”

小謝嗤笑:“文化?”

他招呼著大家:“把咱們壓箱底的行頭都搬出來……”

西元1720年4月1日晨,法蘭西波爾多港口有如狂歡節到來,無數人聚在碼頭翹首以盼。當飄揚著紅藍長條旗的桅杆破開晨霧,自吉倫特河灣由北向南靠近時,碼頭上爆發出一片熱烈的歡呼聲。

賽裏斯人來到歐羅巴的消息早就傳到了法蘭西,整個歐羅巴,對此事最為關心的正是法蘭西人。自上個世紀起,波及整個歐羅巴的“中國熱”,雖有多處起源,但將之推及整個歐羅巴的,還是法蘭西人。嚴格地說,是凡爾賽宮,太陽王身上傳播出去的。

太陽王路易十四端坐在巴黎凡爾賽宮裏的王座,說出“l’etat,c’est moi”(朕即國家)一語時,他身上披著不管是色彩、質地,還是繡工,都讓人目眩神迷的絲袍,手中端著鑲金景泰藍瓷杯,裏面泡著產自中國神仙之山的茶葉,清幽的茶香蓋過了太陽王身上刺鼻的香水味,裹著他這句話,悠悠傳遍整個歐羅巴。

此時的歐洲,“中國熱”方到盛時,靠著傳教士的渲染,歐羅巴人心目中的中國物產豐饒,人民淳樸,官員廉潔,皇帝睿智,政體優越,幾乎就是完美天堂,理想極境。雖然中國現在是韃靼統治,但傳教士們卻刻意避開這個話題,將韃靼統治下的中國跟希臘時代所稱的賽裏斯混淆,並且以此時的中國,代替了往日的賽裏斯。

現在有自稱擺脫了韃靼統治,恢復了昔日賽裏斯傳承的龐大使團從東方而來,傳教士們所塑造的韃靼中國,反而被這個賽裏斯的概念給替代了。轉述再多,怎能比得上親眼目睹呢?

對自詡為歐洲中心的法蘭西人而言,只有自己才有資格跟東方平起平坐,那神秘而高貴的東方,無形中更托高了他們的驕傲。現在賽裏斯人到了歐羅巴,跟葡萄牙人的交往是基於澳門事務,而接下來的行程,若不是來訪他們法蘭西,所有法蘭西人都會覺得臉上無光。

自吉倫特河灣而來,進到波爾多的是四艘船艦,一艘是領航的法蘭西海軍巡航艦,一艘是來自葡萄牙的巡航艦,另外兩艘修長而優雅的戰艦就來自賽裏斯。這兩艘戰艦更洗練,給人一種蟄伏中蓄勢待發的有力感,碼頭一側的修船工匠對船板銜接的精致工藝贊不絕口,但這卻不是一般人所能看得透的。

有來自巴黎的攝政王特使和大群貴族在場,波爾多法庭院長查理·路易·孟德斯鳩即便是當地名人,也沒能進到迎接賽裏斯使團的禮賓隊伍中。但他還是得到了一個視野開闊的位置,將這場歡迎儀式無比清晰地看進眼中,並且寫在了他的《賽裏斯信劄》一書裏。

“葡萄牙人已經告訴過我們,賽裏斯人的衣著雖然華麗,卻內斂而優雅,比太陽王所推崇的浮奢高貴得多。據說那是他們恢復了百年前賽裏斯舊國的樣式,再沒有那可笑的小辮。那東西我還曾在黃加略先生身上看到過,他也不止一次提到,他對古老中國的懷念和追思,和對韃靼汙染了古老中國,也就是賽裏斯習俗的痛恨。”

“賽裏斯人出現了,哦,不……我跟周圍的人們一同發出了驚呼,那一瞬間,我們都感覺到,晨光似乎都被他們吸收到了身上,他們的穿著完全異於我們以往所知,這才是真正的賽裏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