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牛馬疲春(第3/5頁)

這時不但難免的朔州、武州易了漢幟,就是石晉境內的嵐州、代州以及雁門關方面,其鎮守將領也暗中派人與折德扆聯系,表示願意作出暗中支持,並答應萬一事態危急折德扆可以率人退入雁門關。

其實早在剛剛聽說懷仁有異變的時候,太原方面就已經有人向洛陽上書,希望石敬瑭能夠下令出兵呼應,順勢收回燕雲。當然這樣的奏報收回的只是石敬瑭一陣痛斥。晉西北的石晉兵將對此十分失望,他們和被契丹占據的雲應武朔諸州本是一體,這幾年被強行截斷,眼看有機會收回國土皇帝卻還一味懼胡,這讓將領們更是離心離德。

他們不能理解的是,現在的石敬瑭對張邁的痛恨與戒懼遠在對契丹之上!晉北諸州是否收回無損石敬瑭根本,但契丹若被天策滅了,那對石敬瑭來講簡直就是唇亡齒寒的大危機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怎麽可能還去對契丹落井下石?

……

敕勒川。

開春了,回歸敕勒川的牧民開始了一年中最重要的事情——為牛馬養膘。牛馬在缺少水草的冬季,體力消耗的厲害,尤其越往北,牛馬要過冬就越困難,體力稍弱一點的牛馬都會在寒冬死去,剩下的也必定體力大減,這個時候若不能善加調養,莫說到夏秋時能畜牧蕃息,甚至直接病死都有可能!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春季對胡人來說是不太允許出戰的,大漠行軍必用戰馬,這個時候若是強行出戰,戰馬體力還沒恢復過來,光是行軍就能讓馬匹死傷病倒,再一接戰馬匹的死亡率會比秋季多上數倍,代價極其慘重!

此之謂馬牛疲春,也正是胡人們最為虛弱的時節。

……

開春之後,敕勒川出現了一座新城,因在黃河的一條小支流——金河之河畔,所以就叫金河城,又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平安城。牧民們聽說,這是漢人希望從此敕勒川能平平安安就好。

憑著薛復現在所掌握的人力物力,怎麽能築城?其實這座城池,只是在原來一座半荒廢的老城池基礎上,以數重柵欄將斷截口圍攏起來,轅門就是城門,說是城,其實不如說是一座大一點的軍營還差不多。但在敕勒川,馬馬虎虎也算城池了。

牧民們又發現:漢民們也頗懂畜牧之道。他們也在為牛馬養膘了,不過他們馬還是放牧,牛卻是圈養,此外還有豬。肉牛肉豬都不讓亂動,尤其是豬,據說這樣能更快地長肉。

放牧之外,漢民們還沿著金河,開辟了若幹田野,準備種植春小麥。河套以北、陰山以南的這片土地,比起千年之後來水土還算肥沃,是可以發展農業的,農牧並行足以養活相當的人口。

到了一月中旬,竟然就有一支商隊冒著嚴寒來到敕勒川——現在雖已過了一年中最冷的季節,但可以想見這支商隊在路上的時候,必然曾經歷過一段冷若地獄、生不如死的光陰!

這些漢人啊,真有人為了發財連命都不要了!

商人無利不起早,這支漢人商隊此來,是要趕在春暖花開之前,收取凍死的牛馬的毛皮、牛角等物。這些東西,對牧民來說如同廢物,漢家商人只要拿出很少的布匹,就能換取大批的牛皮牛角。

……

來的,是鄭家的人,自然不會是鄭濟——他如今是什麽地位,自然不可能親自到這偏遠地方來,卻也是鄭家一個不大不小的掌櫃,帶著一支矮腳馬隊,運著涼蘭新產的布匹來到金河城貿易,一到這裏就對薛復的治理之功贊不絕口!這座新城不但考慮了軍事防禦好民生事務,還為商業貿易預留了一塊地皮,而又保證商貿地方不會影響到軍務。

鄭家的掌櫃連稱:“不愧是規劃起蘭州來的薛大將軍啊,了不起,了不起!將軍若是駐防敕勒川,不用一兩年,這草原上多半又會出現一座蘭州城!”

在環馬高地之前的這些年薛復戰名不顯,但他以軍人規劃蘭州,奠定了蘭州今日大發展的基礎,在蘭州一帶的商人那裏卻是有口皆碑。

薛復卻冷笑道:“莫以為拍幾個馬屁,我就不會過問你們鄭家偷竊軍情的大罪!”

能夠知道這個冬天敕勒川有什麽物產,稀缺什麽東西,並趕在消息沒有大面積傳開之前趕到敕勒川,只有通過薛復發往中樞的軍情戰報。

鄭家掌櫃慌忙道:“不敢不敢,鄭相雖然是我們家三爺,但他怎麽會為了這點蠅頭小利就泄露軍情?這事是政府公開發布的,並非私下傳遞消息。”

薛復道:“若真是公開發布,這下來的可就不止是你們家了!”

鄭家掌櫃苦笑道:“大將軍又冤枉我們了。我們真是聽了公開發布之後再行動,不過我們家的底子比別人厚實些,門路也多些,這次是將已經在套南的一批布匹做個調動,由我們直接到了套南,拿了這批不料北上,所以省了許多路上的功夫,趁了個先機。”說到這裏正色道:“大將軍,我們鄭家能夠走到今時今日,靠的可不是我們三爺天天通風報信,能吃苦,能下死功夫,敢冒險,能決斷,這才是我們鄭家發家的根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