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祥:一生追求民主

馮玉祥戎馬一生,由士兵升至一級上將。在其50余年的軍事生涯中,以治軍嚴、善練兵著稱。注重愛國愛民精神教育,強調紀律是軍隊的命脈,致力整飭軍紀,並身體力行,賞罰嚴明,關心愛護士兵,要求官長與士卒共甘苦,以帶子弟的心腸去帶兵。

結交法師

馮玉祥與南京棲霞山下的千年古刹棲霞寺寂然法師有過一段交往,因為種種原因一直鮮為人知。

1935年11月1日,南京國民黨中央為籌備中國國民黨五屆全會,先召開了四屆六中全會。已經收到請柬的馮玉祥將軍從山東泰山動身赴南京開會。當時馮玉祥將軍已任國民黨政府軍事委員會副委員長、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盡管馮玉祥將軍位高而權輕,但他在國民黨高層仍具有一定的影響力。

馮將軍在南京有兩幢官邸,一處在東郊陵園新村(被日軍毀壞);另一處在城西寧海路中段。他節儉慣了,在南京一直粗衣素食,特立獨行。蔣介石為了拉攏他,曾親邀這位昔日的盟兄,到陵園內小紅山國府主席官邸(即美齡宮)吃飯,並一同做禮拜,但馮將軍不願意讓蔣做戲給別人看,使別人誤會他們過從親密,便拒絕前往。不久發生了一件大事,在丁家橋國民黨中央黨部禮堂召開會議時,原在十九路軍任排長的孫鳳鳴,以晨光通訊社記者的身份混進了會場,本想開槍行刺蔣介石,卻誤傷了汪精衛。孫鳳鳴重傷後被捕很快死去。與會的國民黨大員深受震驚,馮玉祥等很多有識之士感到中樞頑固推行“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會大失民心,確應做出政策上的調整。

1935年11月中旬,時已近初冬,馮玉祥聽說棲霞山秋景很美,為舒展一直沉悶的心情,遂前往散心。馮玉祥在副官警衛們的陪同下,觀賞了陸羽亭、桃花澗、舍利塔、藏經樓等景觀。在棲霞寺方丈室,寂然、大本、志本等三位當家僧人接待了馮玉祥將軍。寂然和尚是一位閱歷頗深、辦事沉穩的人,他請大本和志本兩位先暫時避開,自己與馮將軍相對品茗。寂然先說了對馮將軍帶兵,愛護百姓和艱苦奮鬥的欽佩之情,繼而談起了其他話題。馮玉祥很欣賞寂然寧靜的氣度和淵博的才情,感到這位僧人既諳熟古今典故,又了解當前時事,是一個有著憂國憂民之心的高僧。於是馮將軍決定多在寺中停留一會兒,並在寺中吃齋飯。在談話間,寂然向馮玉祥訴說了寺院方與緊傍棲霞山的省立鄉師為爭奪一片土地引起的沖突與自己的煩惱。寂然法師俗姓嚴,於20世紀20年代後期進入棲霞寺,1935年初接替明常和尚出任監院,主持寺內外一應事務。那時棲霞寺與棲霞鄉師的地產之爭已經聚訟數年,廣受社會上的關注並驚動了國民黨高層。支持棲霞鄉師校長黃質夫的是陳果夫,當時的省警察廳長王固磐、省教育廳長周佛海等都唯陳果夫馬首是瞻。

戴季陶則是棲霞寺的支持者。戴提出讓棲霞寺發動各個寺院、尼庵的出家人集中到南京城內,向政府遊行請願。在這次方丈室的會面中,寂然法師再三表示,他與常來寺裏燒香的考試院長戴季陶只是一般關系,他認為遊行請願的方式,在國難當頭之際無助於問題的解決,而且這個土地之爭的問題只是一個觸點,它僅僅是國民黨上層的派系之爭的外部反映。出家人不宜介入這種爭鬥,這也有違佛教理念。寂然和尚希望能夠平等協商,按照法律規定的程序解決,不要因這個問題影響了抵禦外侮的準備,而解決這個問題就需要當時的內政部長薛篤弼的態度。薛篤弼當年是馮玉祥第十六混成旅旅部秘書長兼軍法處長,深受馮玉祥的信任。1927年南京國民政府成立,薛經馮推薦到南京政府任職,1928年2月出任內政部長。中原大戰後,馮、閻討蔣聯軍失敗,薛也因這個原因呈請辭職。1934年蔣為了拉攏西北軍舊部,又授意行政院任命薛篤弼代理內政部長。在棲霞山的土地之爭中,陳果夫本已傾向棲霞鄉師,但看到戴季陶等人反應強烈,便把此事推給了內政部長薛篤弼,由他做最後定奪。寂然法師從國民黨高層獲悉了此事,所以就有了這次談話。

其實寂然法師沒有說出來的另一層意思是,日本全面侵華在即,東北三省已經淪陷,南京作為當時中國的首都,肯定是戰略打擊目標,而南京人口甚眾,一旦受到攻擊,必定會有大量的難民流離失所,作為出家人應該為此做些工作。而收容大量的難民,僅僅憑小小的棲霞寺是遠遠不夠的,為此必須有一大片能夠安置難民的土地。以馮玉祥當時的身份也不便與寂然法師議論戰局,但他作為職業軍人,看了棲霞山的地形,也似乎想到了什麽。這是一個雙方都不便觸及的問題,但又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