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書呆子也瘋狂

過了一天,柳乘風按部就班地清早起來,洗漱之後,便準備動身去千戶所銷假了。

溫晨曦今兒也起得早,一臉的憂心忡忡,不時道:“我眼皮兒跳得厲害,今日索性還是不去千戶所了吧,再歇息幾天。”

柳乘風想了想,道:“總共才當幾天差,天天告假也不是辦法,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躲得了今日,明日怎麽辦?”

安慰了溫晨曦一番,柳乘風啟程出門,若換了從前,依著柳乘風的性子多半是不肯去的,鬧出這麽大的事,劉中夏會不會有什麽動作?會不會有危險?這些都是未知數,可現在的柳乘風卻有一種義無反顧的味道。

“我不會再做棋子,不會再被人笑為柳呆子,既然如此,那麽便是暴風驟雨,也要有勇氣去面對。”柳乘風心中發了狠,上了溫府的馬車,外頭的車夫笑呵呵地道:“姑爺的傷剛好就去值堂,老太君今早兒還叫你好好歇著呢。”

柳乘風坐在車裏打了個盹兒,千戶所就已經到了。下了車來,天光已經大亮,這千戶所與平時不同,多了幾分莊重的氣氛,連門口站樁的校尉也都換了一撥,這些調來的校尉更加矯健魁梧,宛若釘子一般矗在石獅邊上,他們一手搭著錦春刀,一對虎目肆無忌憚地逡巡著柳乘風,其中一個跨前一步,冷聲道:“你就是柳乘風?”

柳乘風這時候已經感覺到危險了,他深吸口氣,隨即道:“不錯,我就是柳乘風。”

“來得正好。”幾個新換上來的校尉相互對視一眼,浮出冷笑,當先和柳乘風說話的校尉手指著柳乘風道:“我家大人請你進公堂說話!”

柳乘風淡淡道:“你家大人是誰?”

“北鎮撫司指揮使同知陳讓陳同知。”

“站在這劉中夏背後的人果然不簡單。”柳乘風心中暗想,不過他這時候反而不覺得恐懼了,笑道:“是嗎?卑下何德何能,居然勞動同知大人親自召問,好極了。”說罷也懶得理會這幾個狗腿子,快步進了千戶所。這一路過去,千戶所的防禁森嚴了許多,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幾乎所有的校尉全部撤換,換上來的想必都是那陳讓的人。

“指揮使同知好大的架子,我要是有這麽一天,也能擺出他這樣的威風,也不枉穿越這一遭了。”柳乘風心裏沒有害怕,反而從內心深處冉冉升起一絲野心,從前擺字攤的時候不覺得,今日身臨其境,竟有一種項羽見了秦始皇的車駕忍不住發出‘彼可取而代也’的感嘆。

柳乘風忍住觀察了這些校尉,發現這些校尉都是殺機騰騰,冷漠地看向自己,心裏已經明白,劉中夏和陳同知要動真格的了。今日能不能從這裏走出去,一切要看自己了。

“我的計劃應該沒有問題,姓陳的想鬧大,那我索性就把事情鬧到通天的地步!”柳乘風想了想,不禁加快了腳步。

若說幾日之前,柳乘風的臉上還有一種書卷氣,而現在,雖然只是幾日的磨礪,可是這些天發生的事讓他的心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的眼眸閃爍了一下,眼眸之中深邃而冷漠,竟有幾分滄桑之感。

柳乘風步入正堂,堂中雖然鴉雀無聲,可是掃眼過去,卻是發現已有不少人了。坐在最上首的,是把玩著一塊玉佩、帶著笑臉的陳讓,陳讓生得頗為英俊,只是他的笑容帶著幾分狡黠,總讓人看得有點不舒服,有一種玩世不恭的世家子弟味道。

劉中夏則是坐在陳讓的下首,見了柳乘風進來,嘴角微微揚起,浮出一絲冷笑。

兩邊也站了七八個孔武有力的校尉,各自叉著手,宛若石像一般紋絲不動,在他們的身上,竟能感覺出幾分殺伐之氣,這是見了血殺過人才有的氣質,與尋常人完全不同。

柳乘風的目光最後落在堂下,堂下跪著一個人,渾身瑟瑟作抖,身上也有多處傷痕,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老霍……”柳乘風的目光掠過一絲怒氣,老霍渾身都是傷痕,這麽個老實人,平時連和人說話都不敢大聲,今日卻被他們打成這個樣子。

柳乘風要跨前上去,左側一個虎背熊腰的校尉卻是將他攔住,抱著手冷冷地看著他,道:“同知大人正在審問,你稍待片刻,等下才輪得到你。”

陳讓這時候開口說話了,他沒有規矩地倚在椅上,一只腳搭著案牘,手中盤著玉,笑嘻嘻地道:“霍安,本大人再問你一遍,那一日在國子監裏,到底有沒有監生作亂?”

柳乘風聽了陳讓的問話,立即明白了,自己以國子監太平無事的借口用刀指著劉中夏不許帶人入國子監,而現在陳讓向老霍問話,就是逼老霍推翻柳乘風的證詞,到了那時候,柳乘風不但被坐實了以下犯上的罪名,還可以再添一條隱瞞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