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蹊蹺

這王龍一走,宴會便消停了下來。

少了這煽風點火之人,自然無人再敢胡鬧,許多人重新落座,繼續喝酒。

這一場酒宴在一個時辰之後結束,臨走時,賓客們卻都被配著繡春刀的錦衣衛校尉們叫住。

原來吃酒只是個噱頭,重頭戲還在後頭,牟指揮使不但請大家吃酒,還給大家賞錢,無論官職大小,人手紋銀一百兩,都是聚寶錢莊放出來的足額錢鈔,隨時可以入錢莊現兌真金白銀。

領了銀子的人,頓時心花怒放,或許這點兒銀子對指揮使對僉事、同知沒什麽,可是對那些千戶和下頭的百戶、總旗,卻相當於是兩三年的俸祿。

親軍畢竟不是錦衣衛,錦衣衛是有油水可刮的,莫說是錦衣衛,便是邊鎮的武官,哪個都不是靠著朝廷的俸祿養家糊口。而親軍就完全不同了,其實道理也很簡單,他們的身份雖然特殊,高高在上,唯一的不足便是幾乎無油水可撈,邊鎮的武官可以吃空額、喝兵血,他們是碰都別想碰,錦衣衛可以搜刮,他們卻也只能看著眼饞。

所以對這些中下層的武官來說,這日子要想過下去,就指望著那麽點兒俸祿了,現在牟斌這邊倒是大方,一人一百兩,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接賞的時候手都不禁在顫抖。

親軍的武官是沒人敢打賞的,道理很簡單,他們可以算是皇帝的私兵,就算要打賞,那也該是宮裏,輪不到其他人來收買人心,這種事兒忌諱很大,所以向親軍行賄、打賞都是冒著很大風險的事兒,幾乎沒人敢這麽做,可是牟斌那邊也有說辭,說這是太子見他們勞苦功高,吩咐下來賞他們的。

太子殿下出面打賞,自然無人敢挑什麽錯來,若換做是太祖或是文皇帝的時候,太子做這種事或許會令宮中生疑,可這是弘治朝,弘治朝只有一個獨一無二的皇子,宮裏對他不但疼愛,也絕不會生疑。

可是誰都知道,太子打賞只是個名目,這銀子還是牟斌手裏出的,牟斌倒是夠闊綽,只片刻功夫,十萬兩銀子就發了出去。更不必說,那些發放銀票的錦衣校尉暗示過,明年這個時候,太子殿下說不準還有賞賜。

一句暗示,讓不少人怦然心動,對千戶、百戶們來說,銀子才是最現實的東西,至於誰做都指揮使,和他們有什麽關系?

於是眾人都歡天喜地的道了謝,將銀票貼身藏了,匆匆離開。

……

吳權的府邸。

早在一炷香之前,吳權就已經下了吩咐,去請各衛的指揮使來商量事兒,其實吳權也是有些放心不下,以牟斌的性子,肯定不會無緣無故設這酒宴,肯定會有什麽盤算,所以將這些人請來,便是想看看到底是什麽事兒。

他派出去的家人飛快去了各指揮使大人的私宅,誰知拿了名刺遞上去,那門房接了,進去稟告之後,門房去而復返,一臉歉意的道:“我家老爺說了,他身體不適,只怕不能去拜謁吳大人。”

來人便道:“只是不知道貴老爺什麽時候方便?”

門房卻是吱吱唔唔起來,閃爍言辭道:“只怕……只怕要過些時候,好啦,老爺還有事兒吩咐著我呢。”說罷,飛快走了。

若只是一個指揮使如此,那倒也罷了,可是第二個、第三個,幾乎所有的指揮使都是如此,連那個平素與吳權關系最好的鄭芳居然是尋了個借口敷衍過去。

這些遞名刺的人便去回稟,吳權心裏哆嗦了一下,整個人目瞪口呆,只是一頓酒席,居然所有人的態度都發生了逆轉,那牟斌到底使出了什麽陰謀詭計,竟有這般的本事?

緊接著,吳權開始坐立不安起來,事情實在太突然,顯然是在他的預料之外,酒宴裏發生了什麽,此前王龍回來稟告,他倒是知道一些,那柳乘風當著臉說了一通既挑撥離間又義正言辭的話,吳權確實覺得這事兒或多或少能影響一些親軍武官對牟斌的態度,可是那些指揮使卻未必會改變心意,可是現在,一切都翻轉過來了,本來大家都不和那牟斌打交道的,現在卻都和他吳權有了隔閡,莫非在酒宴之後又發生了什麽?

“來人,讓王僉事去拜訪一下他的幾個至交好友,讓他去打聽打聽,在他離開酒宴之後還發生過什麽事,打聽出來之後,立即給老夫報來,不要耽誤。”

他吩咐了一句,隨即神魂不定的坐在書房裏拿著一本書來看,只是這書實在看不下去,雖然手裏拿著書,可是眼神卻有點兒呆滯,不必說,這心思早就已經到九霄雲外了。

這事兒實在是透著古怪,這麽多的指揮使、同知、僉事、千戶,怎麽說收買就收買,再者說,這些人就算是收買也是收買不來的,難道那牟斌和柳乘風給他們灌了什麽迷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