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謝恩

弘治十五年五月二十。

柳乘風擇了吉日入宮謝恩,官拜錦衣衛指揮使之後,柳乘風入宮的機會也大大的增加,不過謝恩卻不是說謝就謝的,這首先,就需要選定一個黃道吉日,隨即穿戴著指揮使的飛魚服,並不從午門入宮,而是折道西華門遞上了謝恩的奏書。

隨即,便有太監飛快穿梭入宮,獻上奏書,隨即到了西華門這邊,嘶啞的高聲吼道:“敕命:親軍錦衣衛都指揮使柳乘風入宮覲見。”

柳乘風再三拜謝,才按著規矩直接由西華門入宮,繞過武英殿,直接前往朝殿,到了朝殿外頭,又稍等片刻,隨即又有太監出來,扯著嗓子道:“敕命:親軍錦衣衛都指揮使柳乘風入殿覲見。”

柳乘風整了衣冠,步入殿堂。

殿中並無一人,現在已經過了辰時,所以早朝已經完畢,柳乘風到了殿中,正色道:“微臣以白丁之身,蒙陛下不棄,委以重任,任錦衣衛親軍都指揮使一職,敢不盡心用命,報效天恩。”

說罷拜倒在地,又道:“親軍錦衣衛幹系重大,微臣定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定不負陛下所托。”

丹犀上的朱佑樘冕冠朝服,聽了柳乘風的話之後離座,一步步走下丹犀,親手將柳乘風攙起,溫和的道:“卿乃朕之腹心,朕自以國士待之。不必多禮。”

柳乘風方才起來,朝朱佑樘看了一眼,見朱佑樘臉色蠟黃,黃中隱有青黑之色,兩頰處竟是生出許多細密的痘來,不禁忘了禮儀,不禁道:“陛下這是怎麽了?”

朱佑樘抿了抿蒼白的嘴唇,顯得有些有氣無力,道:“自從吃了那頓酒,身體便日漸孱弱,禦醫們診治之後,說是肝火太奢之故。”

柳乘風看了朱佑樘的臉色,卻是不信,這絕不是肝火盛的原因,再結合朱佑樘經常熬夜,又因為是吃酒的緣故,柳乘風不禁道:“陛下只怕是肝部生了病,且病的不輕,陛下操勞國事,時常徹夜不眠,五臟得不到歇息,而上次飲酒,恰好令這肝病發作,陛下臉部蠟黃,泛青黑,這是肝病常有的症狀,而臉上生痘,定是肝功能受損,肝主排毒,毒氣不得排出體外,因此匯聚於臉部,積攢為痘。陛下,這是大病,決不可掉以輕心,需小心調養,好生養病才是。不只是要多臥床歇息,飲食也該多以清淡為主,不得輕易發怒,更不得食用油膩之物,酒水更是萬萬不得觸碰。陛下身系,請陛下萬勿糟蹋自己的身體。龍體若是有失,微臣人等,豈不是萬死之罪。”

柳乘風的憂心是發自肺腑的,他只是籠統的說了一句肝病,其實心裏卻是知道,五臟六腑的病,此前都不會有什麽明顯症狀,可是一旦到了發作的時候,就已經非常嚴重了,後世有許多肝硬化、癌症的患者,大多數都是直到了晚期才被發現,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而朱佑樘現在這個症狀,定是肝部出了問題無疑,而病症如此明顯,只怕這病是肝硬化居多,肝硬化在前期並沒有太多的跡象,像朱佑樘這般明顯的病症,也多是中後期了。

柳乘風臉上的擔憂幾乎是寫在了臉上,這種病是很難根治的,不但如此,一個不妥,就可能搭上性命,最後無藥可醫。事實上,以這個時代的衛生條件,柳乘風也是無計可施,唯一希望的就是朱佑樘改變生活習性,或許能延緩病症。

朱佑樘聽罷,道:“朕又豈不知道,宮裏有個太醫,說朕已病入膏盲,朕立即罷了他的官,叫他流放了出去,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朱佑樘現在的表現,竟是十分平靜,這不禁讓柳乘風有些愕然,柳乘風不禁順著朱佑樘的話問道:“這禦醫所說,也是為了陛下安危著想,微臣也算是半個大夫,卻也知道這禦醫所說……”

朱佑樘嘆了口氣,搖搖手,道:“朕豈會不知他所說的,也是心系於朕,朕不是諱疾忌醫,只是此事若是傳出宮去,難免會引發朝野妄測,朕還有許多事要做,可是現在身體大不如前,確實是不成了,因此,必須盡快在無藥可醫之前,把手頭裏的事做好,也……”朱佑樘的臉色很是黯然,隨即強打精神,道:“也算是給子孫少留點擔子和幹系吧。”

朱佑樘瞥了愕然的柳乘風一眼,隨即微笑道:“你肯定在想,朕為何這般坦然是不是?其實朕也怕死……”朱佑樘甚至俏皮的朝柳乘風眨了眨眼睛,牽著柳乘風道:“來,咱們坐下說話。”

早有太監在這朝殿正中設下了兩個座椅,朱佑樘才嘆息道:“其實朕也怕的很,和你說句不該說的話吧,其實朕前些時日,悄悄在宮裏蓄養了一些丹士,聽信他們的言辭,說是能煉出不老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