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你們徹底惹到我了

柳乘風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那滿是狐疑的朱佑樘,道:“周成一家老小盡皆滅門,定是受人指使,而要做到一點痕跡沒有,必定要出動數百訓練有素的武士,在這京師裏頭,能調動這麽多人的,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朱佑樘面無表情,其實他原本也是猜測,或許只是有人嫁禍柳乘風,柳乘風所說的這一點,才讓他對柳乘風有了幾分懷疑,京師裏能出動這麽多武士的人確實沒有幾個,皇帝算一個,可是朱佑樘自然不會做這種無益的事,而太子朱厚照……那更不可能,自己的兒子他心裏清楚,絕不可能做這種蠢事。

接下來就是內閣了,劉吉的嫌疑最大,嫁禍柳乘風嘛,這個劉吉最喜歡搞小動作,若說他有動機,卻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朱佑樘還是不信,理由很簡單,劉吉從未蓄養過武士,要動手,除非調動軍馬,內閣大學士要調動一營軍馬也不是太難,可是要做到沒有痕跡那是絕不可能的,不經過兵部,不經過親軍都指揮使衙門,便是內閣大學士那也是一個兵卒都別想調動。

劉吉就算有這個動機,也絕沒有這個本錢。

而柳乘風不同,柳乘風下頭有新軍,新軍暫時還沒有納入朝廷正式的編制之內,雖然在兵部報備,可是行動上卻是自由的。而最重要的是,柳乘風還有一個力量,那便是聚寶商行的護衛,這些人雖不是正式的官軍,卻要從這裏抽調一部分訓練有素的武士出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柳乘風與周成有仇隙,而這個新任的錦衣衛都指揮使又有這個能力,這京師裏最吻合這些條件的嫌疑人除了柳乘風還有誰?

柳乘風早已料到朱佑樘會是如此,此時知道,他現在便是跳進黃河也是洗不清了,他心裏不禁想:“在這背後,一定是有人栽贓,只是這栽贓之人使出這等手段,未免也太可怕了一些。”他最擔心的已經不只是宮裏的信任問題,更擔心的是接下來這個陷害自己的人必定還會有後著,而自己已經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難道只是因為一樁這樣的事,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權位、富貴就此煙消雲散?柳乘風捫心自問,可是隨後,這個疑問拋在了他的腦後。

絕不!

他不甘心,也絕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此時他必須冷靜,不能慌張,暫時先穩住皇上,才能清洗自己。

柳乘風沉默了片刻,繼續道:“再其次,這周成既是回鄉,卻是不經馳道,反而是從京縣往天津衛方向去,微臣就在想,這周成故意選擇生僻的道路,莫非是事先就已經知曉有人要對他不利,所以放著捷徑不走,反而走那荒郊野嶺?”

朱佑樘突然坐下,喝了口茶,淡淡的道:“是啊,周愛卿是怕什麽?”

柳乘風道:“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擔心微臣報復,所以故意走這捷徑,可是微臣剛剛與他反目,現在卻是報復他,豈不是生怕天下人不知道是微臣借機報復?豈不是告訴天下人,微臣這個人睚眥必報,不能容人?微臣雖然名聲不太好,平時有人得罪微臣,微臣也得罪過別人,可是陛下哪一次看見微臣滅人滿門的?除了亂黨和叛賊,微臣從未起過這樣的心思,還請陛下明鑒。”

一段簡短的自辯之後,柳乘風又開始分析起這樁案子來,道:“微臣索性就直說了吧,周成帶著家眷走京縣,如今卻為人所殺,那麽首先最有嫌疑的還是微臣,因為就算有人刺殺,也絕不會想到那周成會走這一條道路,而微臣卻不同,微臣掌握錦衣衛,要想查出那周成到底會選擇哪一條路,卻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另一種可能就是,這周成臨走之時,將自己回鄉的路線告知了自己的親朋好友,從而惹下了這殺身大禍。事情既然已經牽扯到了微臣,微臣也不敢說什麽,微臣不求其他,只求陛下給微臣三天時間,若是查不出幕後兇手,微臣願以死謝罪。”

這是唯一的辦法,柳乘風需要時間,查出幕後的兇手,若是查不出,那麽他便有最大的嫌疑,一個這樣的人,朱佑樘又豈敢托孤後事?不但不會托孤,反而為了保障皇權的延續,必定會不得不剝奪掉柳乘風的所有權柄,以防萬一,而沒有了權柄的柳乘風,必死無疑。

他現在只能爭取這個機會,別無他法。

朱佑樘緊緊盯著柳乘風,手裏抱著茶盞,眼睛突然眯了起來,那眼仁中帶著幾分冷漠,同時又有幾分猶豫。

此時的朱佑樘,更像是個絕情的皇帝,雖然在柳乘風面前,曾經流露出人情的一面,更多的時候像個慈和的長者,只是此時此刻,卻已經變得讓人不認識了。

他必須比所有人站得更高,看的更遠,在特殊情況之下,他也必須比任何人都要無情和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