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大權在握

北鎮撫司那邊的動靜傳的很快,朝野這邊一下子就已傳開了,次日清早的時候,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一些言官想抖擻精神,倒是想抨擊一下這北鎮撫司胡作非為。可是隨即一想,竟是一點站得住腳的理由都沒有。

天怒人怨,怨聲載道?這世上可有滿京師的商戶興匆匆的跑去非要給北鎮撫司塞銀子的?這種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打著這些商戶的名義去為他們說話,說不準被人倒打一耙?

橫征暴斂……

似乎也不太對,這和聚寶樓一樣,說是買賣倒是更像一些。

有些不諳世事的,實在想不通錦衣衛這邊一個牌子賣出這麽高的價錢,據說還要每月續費,都這般受商戶們的熱衷。不過他們唯一能從北鎮撫司那邊挑出一點錯來,只怕也唯有一個不務正業的罪名了。偏偏自從柳乘風這家夥混入了錦衣衛,這錦衣衛就沒有務過正業,更不必說,你真要讓錦衣衛去務正業,似乎也有點不太妥當?

錦衣衛是做什麽的?不就是監視官員,探聽消息的嗎?人家近來沒有尋你的麻煩,你倒是好了,還得罵它幾句不幹正經事,非得讓人趴在你家的屋脊上聽你的各種動靜才好。

總而言之,大家的心思都很復雜,以至於次日早朝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提過這档子的事,大臣們寧願去關注官學,也沒興趣和北鎮撫司扯淡了。

柳乘風在早朝之後入宮覲見,皇上已經擺駕正心殿,柳乘風到了正心殿這邊,其實他還未稟報,皇上就已經知曉北鎮撫司的事兒了。畢竟錦衣衛並不只是唯一的一個情報機構,東廠那邊對這種事嗅覺最是靈敏,而且隨時都能通報消息,在這一點上,倒是比錦衣衛方便快捷了許多。

朱佑樘見了柳乘風,用手點了點他,不禁莞爾笑道:“你呀你,別人都說你聰明,可是依著朕看,卻是一肚子的壞水,這世上能讓人乖乖把銀子送到國庫來的人只怕也只有你這家夥了,不要站著,來坐吧,朕有些事還是不明白,這些商戶們都是失心瘋嗎?這般趨之若鶩的給北鎮撫司送銀子?”

柳乘風道:“陛下,微臣此前就說過,這天下到處都是一些不事生產的下九流,他們勾結官府,敲詐勒索,若是不能遂他們心意的,要嘛是拳腳相向,要嘛就是砸鋪子放火,商戶們苦不堪言,錦衣衛這邊賣平安牌子,能省下商戶們上下給衙門和下九流打點的銀子,又能少些擔驚受怕,其實算起來,買了平安牌子商戶們反倒是得利的,因為平安牌子的價錢總有個定數,每月就是這麽多,可是對那些潑皮和衙門裏的官差們來說,這個數就沒準兒了,完全憑的是他們的心意,今日送走一個瘟神,明日說不準又要打發另一個,自古商賈是賤業,是人都能拿捏他們一下,所以商戶們為了平安,反而願意購買平安牌子,求個心安,也結余一些銀錢。”

柳乘風把道理全部說出來,這些東西對朱佑樘卻是頗為新鮮,他不由擰起眉,道:“若不是你說起這個,朕還真想不到,你那些所謂下九流的潑皮,若無官府保護,只怕也不敢這般肆無忌憚,你說的不錯,與其這些銀子讓那些贓官汙吏和不事生產的潑皮拿了去,倒不如充入國庫,不管怎麽說,進了國庫之後至少朝廷還能做點事,就如這一次的官學,朝廷撥出紋銀數百萬,就算有人克扣了去,可是仍有大多數的銀子是對百姓有好處的,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而國庫得了商戶們的銀子,將來也可為他們做一點事,這才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總比給那些狗苟蠅營之徒拿去醉生夢死了的好。”

柳乘風心裏深以為然,朱佑樘的心思其實已經在他的潛移默化之下漸漸的改變了,至少他對商賈不再有什麽排斥,從前大家只以為百姓是朝廷的衣食父母,可是當見識到了商賈對朝廷的貢獻,朱佑樘也已經知道,商賈又何嘗不是朝廷的衣食父母?

柳乘風趁機道:“陛下,微臣根據京師的狀況算了算,若是天下都行此法,不但能斷絕貪官墨吏和地痞潑皮的財路,每年至少能為朝廷增加八千萬兩白銀的歲入,這還只是最初步的估計,現在開店的商戶也多,只要北鎮撫司管理得當,盡量為這些商戶排憂解難,往後會有更多人擴大店鋪的規模,其實現在做工的人多,百姓們有了薪水,手裏有了閑錢,到商鋪裏購買日常用品的人也是越來越多了,假以時日,這個數字只怕還要增加不少。”

柳乘風講解著許多地方的變化,朱佑樘也在認真聽著,這柳乘風之所以對歲入增長有信心,其實也是基於聚寶樓的效應。聚寶樓的蝴蝶煽動了翅膀,緊接著由於商貿的繁榮導致工坊的日益增多,再加上廉州那邊海貿的與日俱增,促使作坊林立,而大量的作坊,所需的是數以百萬計的工匠和數以百萬計的學徒,京師一地,在作坊中做工的人就超過了八萬余戶,這些人大多都是從城郊鄉裏入城務工的。與此同時,這些人在務工的同時,生活的習性也在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