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皆為利來

次日一早,柳乘風便急匆匆地入宮了,到午門那邊等候了片刻,有太監請他進去,柳乘風熟門熟路地直接往正心殿去,據說皇上今日又沒有早朝,想必這身子是有些吃不消了,想到這裏,柳乘風便有些心裏不舒服,快到正心殿的時候,柳乘風看到蕭敬迎面過來,蕭敬見了柳乘風,背著手漫步走來,一臉驚愕的樣子,道:“廉國公入宮來了?”

柳乘風心裏卻是想笑,這蕭敬是宮裏的順風耳,自己入宮覲見,只怕那些太監第一個稟告的就是他,其次才去通報皇上,他若是不知道自己入宮那才見鬼了。這老家夥分明是想尋自己說話,自己要經過這裏,他便故意在這裏溜達的。

不過柳乘風不點破,只是笑了笑,道:“是啊,難得看到蕭公公也這般有閑。”

兩人早有齷齪,可是此時卻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都顯得很熱絡,這蕭敬道:“廉國公想必要去見皇上了,太醫正在為皇上診病,廉國公還是遲些去的好,雜家陪廉國公走一走吧。”

柳乘風也不反對,只是朝他笑了笑,並沒有再吭聲。

蕭敬背著手跟著柳乘風的步伐,看著前頭的殿宇,那陽光灑在琉璃瓦上的光輝,不由嘆了口氣,道:“廉國公,說句實在話,雜家在宮裏呆了這麽多年,對這宮裏對這宮裏的人都是熟稔得再熟稔不過了,說句誅心的話,這裏的人一顰一笑,在雜家心裏都敞亮得很。”

蕭敬口裏所謂的這裏的人,柳乘風卻知道指的不是那些個阿貓阿狗,蕭敬說的是這個宮裏唯一的男人,是大明朝的皇帝。

柳乘風淡淡道:“是嗎?那恭喜蕭公公了,這世上有一種東西是最吃香的。”

蕭敬不禁笑道:“還請廉國公賜教。”

柳乘風道:“蛔蟲!”

蕭敬的臉色不由僵了僵,這家夥在罵人!

不過隨即,他的臉色又恢復了正常,柳乘風的話糙,可是理不糙,這世上最吃香的確實是蛔蟲,別人肚子裏的蛔蟲。若是皇帝肚子裏的蛔蟲,那就更吃香了。

蕭敬卻不禁嘆了口氣,道:“可是雜家活了大半輩子,和皇上也算相識了二十余年,談不上朝夕相處,可也是擡頭不見低頭見,說句難聽的話,雜家這是想做陛下肚子裏的蛔蟲而不可得,雜家越是想看皇上的心思就越是看不透,反倒是廉國公,竟是能將皇上的心思拿捏得如此精準,雜家真是汗顏。”

若不是這個時代不可能有竊聽器,柳乘風多半以為這蕭敬是想套自己的話了,他抿嘴一笑,道:“蕭公公,咱們還是開門見山吧,說這些虛詞有個什麽意思?”

蕭敬駐足,眼眸變得深邃起來,道:“雜家其實也只是想和廉國公談談,這一次廉國公旗開得勝,這下馬威下得實在是教人拍案叫絕,可是話又說回來,廉國公可要記得自己的身份。”

柳乘風眯起眼:“蕭公公這話什麽意思。”

蕭敬道:“也沒什麽意思,就是告訴你,你雖是拿捏住了皇上的心思,卻不要忘了,這大明的天下離了朝廷是不成的,你妄想和朝廷一較高下,就算能勝,可是最終還是必敗無疑,無論哪個皇上都離不開朝廷,可是一個錦衣衛卻不是不可以割舍,雜家奉勸廉國公一句,不要意氣用事,年輕人可以輕狂一些,可是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絕,到時候朝廷那邊真要逼急了,廉國公認為皇上當真還能袒護你嗎?”

這一句話看似語重心長,可是在柳乘風看來,這蕭敬分明是圖窮匕見,他不是想做和事佬,分明就是來警告柳乘風的,柳乘風淡淡地笑了,風淡雲清地道:“蕭公公這話,柳某人聽不太懂。”

蕭敬只是舔舔嘴,良久才道:“聽得懂,聽不懂是廉國公的事,廉國公自己思量吧。”

他說罷,眼看正心殿已經近在眼前,便道:“時候不早,只怕陛下已經在裏頭等候了,廉國公快去面聖吧,是了,聚寶商行那邊,雜家倒是想上一道奏書,既然不讓朝廷監管,不如讓廠衛監督,內閣那邊對這個意見倒沒有反對,皇上似乎也在猶豫,就看廉國公怎麽看了。”

他話音落下,也不理會柳乘風,自顧自地背著手走了,這老家夥前幾個月還要由人攙扶才能行動自如,現在竟是比以前顯得健朗了不少。

柳乘風卻沒有急著進正心殿,看著蕭敬的背影,心裏不由發出一陣冷笑,說了這麽多,這蕭敬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他在警告柳乘風,朝廷那邊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內閣也不是軟柿子,你想和內閣想和整個朝廷做對,這是螳螂擋車。就算勝了幾場卻都於事無補,所以你要想安生,唯一的辦法就是說和此事,同時拉攏盟友,若是想東廠替你來斡旋,那麽他蕭敬倒是可以幫襯一二,不過他不能白幹活,比如這聚寶商行,你多少得讓東廠在裏頭分一杯羹,多多少少地拿點好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