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 老狐狸的逆襲

原本大家以為,劉瑾在司禮監挨了打,現在皇上龍顏大怒,這蕭敬必定是心神不寧的來請罪,可是誰知道,蕭敬的面色顯得很是從容淡定,他一步步穿過了亭台樓榭,沿著那勾心鬥角的屋檐到了正心殿外,腳步不緊也是不慢,好整以暇,反而帶著幾分愜意的樣子。

人確實是他下令打的,這宮裏除了蕭敬,誰敢對劉瑾這樣的人動手,雖說劉瑾在宮裏地位卑微,可是誰都知道,他是皇上的伴伴,跟隨著陛下一起長大的人,遲早有一日是要一飛沖天的,可蕭敬還是把人打了,不但打了人,而且還出奇的冷靜。

他站在殿外,等到外有一個侯在這裏的伴伴進去通報之後,便聽到殿內朱厚照咆哮的聲音:“進來說話,進來!”

這聲音有些竭斯底裏,讓人平添幾分緊張,可是蕭敬卻是應了一聲,隨即漫步進去,到了殿中,蕭敬看到皇上正怒氣沖沖的背著手,惡狠狠的瞪著自己,站在朱厚照身邊的是柳乘風,柳乘風面無表情,一副袖手旁觀的樣子。

蕭敬正兒八經的給朱厚照行了禮,口裏道:“奴婢蕭敬見過皇上。”

蕭敬跪在地上,朱厚照卻是誠心不叫他起來,只是冷冷的瞪著他,一副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樣子,那嘴角冷笑連連,隨即拍案道:“蕭敬,你好大的膽子。”

蕭敬心平氣和的道:“陛下何出此言?”

他反問這麽一句,更是火上澆油,差點沒把朱厚照氣暈過去,朱厚照認為這是蕭敬故意向自己挑釁,要是惡狠狠的道:“何出此言,你做得好事,你為何要杖打劉伴伴,劉伴伴犯了什麽罪,就算有罪,那也是朕發落,打狗還需看主人,你就這樣肆無忌憚,就這樣打陛下的人。”

蕭敬臉色凝重起來,道:“陛下,奴婢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若是陛下不想聽奴婢解釋,奴婢亦無話可說,可是陛下若是真要治奴婢的罪,能否先聽奴婢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他這異常冷靜的表現,再加上這一番言辭,頓時讓朱厚照有氣無處撒,此時他若是說朕不願聽你說,只怕就這樣責罰蕭敬給劉瑾出氣未免讓人不服氣,會有人說他偏袒劉瑾,更何況蕭敬無論如何,先帝在聖旨中也曾提點他,現在先帝屍骨未寒,朱厚照就不聽分辨治蕭敬的罪顯然是行不通的,想必便是太後聽到了風聲都不免要站出來幹涉。

朱厚照只得不耐煩的道:“到了現在你還想狡辯,哼,你既要狡辯,朕倒要聽聽!”

蕭敬正色道:“奴婢在司禮監裏辦公,這個時候,劉瑾帶著旨意到了司禮監來,說是皇上的中旨,要司禮監加印。陛下想必知道,奴婢身為秉筆太監,兼附掌印之責,劉瑾說有陛下的中旨,奴婢身為司禮監秉筆太監,自然要辨明真偽,所以奴婢自然教劉瑾把中旨拿來看,還說要斟酌之後再加印,之所以斟酌,是防止出紕漏,奴婢擔著司禮監的幹系,承蒙先帝不棄,委以內宮之責,自然不能玩忽職守,況且是聖旨這種大事。”

蕭敬頓了一下:“可是那劉瑾拿著雞毛當了令箭,卻是出言不遜,說什麽少啰嗦,這是皇上手書的聖旨雲雲。”蕭敬冷笑,道:“奴婢一開始沒有理會他,而是教他把聖旨拿了出來,核定了聖旨確實乃陛下所發之後,於是連忙加了寶印,陛下既有聖旨,司禮監沒有不加印的道理,司禮監是內監衙門,自然是唯陛下之命是從。”

蕭敬說到這裏,倒是讓朱厚照冷靜了一些,他原先以為是司禮監那邊不肯加印,劉伴伴據理力爭才惹來這頓杖打,誰知道司禮監那邊答應的這般痛快,而且蕭敬表態說司禮監是內監衙門,唯他的命是從,也確實讓朱厚照心裏好過了一些。

“既然司禮監痛快的加了印,劉伴伴又因何事與你們生了沖突,蕭公公何至於要打他?”

朱厚照語氣仍然很嚴厲,可是比起方才那怒不可遏的樣子卻是緩和了不少。

蕭敬道:“宮內有宮內的規矩,奴婢承蒙先帝和陛下的恩澤,忝為司禮監秉筆太監,掌內宮禁苑,因此自然不敢懈怠。劉瑾不過是個隨侍太監,居然在奴婢面前吆五喝六,一點規矩都沒有,奴婢沒有搭理他,他更是出言不遜,竟是打著陛下的旗號對奴婢口出威脅之詞。陛下,奴婢也是陛下的奴婢,深信陛下絕沒有教他囂張跋扈,更沒有教唆他大鬧司禮監,所以奴婢鬥膽以為,這定是劉瑾打著陛下的旗號狐假虎威,奴婢對陛下肝腦塗地,被那劉瑾折辱幾句也就罷了,可是劉瑾畢竟是陛下身邊的人,在宮中得意忘形,這麽不像話,若是奴婢不懲戒他,教他吃點教訓,不知曉的還以為是皇上薄涼,縱容劉健不敬宮中的老奴,這事要是傳出去,只怕對皇上的清譽有損,所以奴婢為陛下的聲譽著想,不得不拼了得罪陛下的危險,也要教訓這劉瑾一二,還請陛下明察秋毫,若是覺得奴婢當真做錯了什麽,奴婢寧願萬死,若是陛下覺得老奴在眼前討嫌,不妨打發老奴去孝陵守陵,權且代陛下為先帝盡孝,日夜陪伴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