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柳大富

先帝的葬禮沒有按照他的遺願,而是大肆的操辦了一番,持服二十七日之後便是隆重的登基大典,所有人除掉了孝服,穿上了簇新的吉服入宮朝拜,可是誰也不曾想到,朱厚照出現時,雖然也穿著大紅的吉服,珠冠玉帶,可是在腰間還是纏了一條白紗布。

朱厚照這麽做,自然是表示懷念先帝,可是大臣百官們見了,心裏卻都不滿,登基是大日子,代表著喜慶,預示著一個新皇帝將主宰天下,可是皇上仍然持服,這就有點不吉的意思,這皇上擅作主張,連風聲都不透露就是這般一意孤行,自然讓人心中不滿。

不過不管怎麽說,整個登基大殿還算順利,冗長的大典完畢之後,京師又恢復了原樣,除了那邸報上太子成了皇上,皇上成了孝宗皇帝,似乎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說是人走茶涼也好,說是人們善忘也罷,畢竟大多數人關注的只是自己近前的利益,關注的只是自己肉眼能看到的地方,至於什麽皇上什麽太子,什麽先帝什麽新皇帝,對他們來說實在太遙遠。

官員們急著在新的朝廷裏尋找自己的定位,商賈們只要國策不變,就照樣的忙活自己的生意,工匠們就更沒什麽可想的了,大多數人清早到天黑都在忙活,日夜不歇,雖然薪水比務農做佃戶時高,也吃得飽了,可是這日復一日下來,哪個不是疲憊不堪,誰會管顧什麽新皇帝。

最關注這件事的只怕只有讀書人和鄉紳了,畢竟他們是閑人,閑人們無所事事,總要看看報,關注一下時新的新聞,不過讀書人和鄉紳似乎對新皇帝不太看好,甚至已經有議論出來,說是當今皇上不及先帝。

這種宏觀的預測都是在私底下進行的,不過也沒人去管,誰也沒吃飽撐著。

不過這時候,內廷卻是發生了悄然的改變,幾個伴伴到了皇上面前痛陳厲害,哭哭啼啼的鬧了一個時辰,朱厚照和父皇只有一個共通點,那便是心軟,尤其是身邊的人,八個伴伴一哭,朱厚照頓時便有些吃不消了,增設西廠的事就趁著滿朝文武都在忙活的節骨眼上發出了旨意,這是中旨,不過也沒壞規矩,按道理,內閣只是輔政,這輔政只是管著外朝的事務,西廠自然屬於內廷,便是連銀子都是由內庫裏撥發,所以等到中旨出來就算反對也已經遲了,劉瑾如願以償,身居西廠掌印太監要職,谷大用為提督太監,至於其他六個伴伴,自然也都充塞其中。

有了皇命,在午門以北的地方一個西廠的機構算是草草建了起來,隨即便是四處招募番子,開始活動。

這一切都在東廠和錦衣衛的耳目下進行,一舉一動都頗受關注,本來這個時候,柳乘風本當橫插一杠子,其實在此之前,柳乘風就收到了張永的密報,不過顯然有些遲了,還未等他拿主意,旨意一下,木已成舟。

不過對柳乘風來說,這件事似乎也沒有管的必要,他當然清楚,無論增設不增設西廠,其實都是細枝末節的問題,就算阻止了西廠只要內閣那邊仍然輔政,處處管著皇上,只要司禮監那邊朝內閣靠攏,劉瑾等人在朱厚照面前恩寵不衰,那麽沒有西廠就會有內廠,這些人終歸還是會成為內廷不可忽視的力量。

其實在別人看來,或許這是什麽養虎為患的先兆,可是柳乘風的分析卻很理智,皇上登基,身邊沒有親信之人,在這種情況之下,就必須要有人去和內閣抗衡,而劉瑾這些人和皇上休戚相關,皇上自然也信任他們,增設西廠又何止是滿足劉瑾等人的野心,其實又何嘗不是滿足皇上的需求。

原本在先帝的預想之中,劉瑾這些人的重任是托付在柳乘風身上的,柳乘風和皇上親近,讓錦衣衛與內閣抗衡,達到內廷和外朝的某種平衡,可是現在柳乘風封王,先帝這如意算盤也就打空,而皇上剛剛登基照舊被人管束,司禮監那邊陽奉陰違,內閣那邊說三道四,今日說皇上應當如何如何,明日告訴朱厚照又該如何如何,這個新皇帝在漸漸過了喪父之痛後,才漸漸醒悟,事情不能這麽下去,他是天子,是皇上,豈能處處受制於人,於是乎,劉瑾這些人便漸漸的炙手可熱起來。

原本的時候,內閣那邊似乎也不急於把柳乘風趕走,西廠既然建了起來,在他們看來對柳乘風的妨礙也是不小,柳乘風或許會出來反對,內閣明擺著拉開一副坐山觀虎鬥的意思,可是柳乘風偏偏一點動靜都沒有,於是惱羞成怒的內閣自然對柳乘風不報期望,緊接著,幾個禦使已經開始上書,說是柳乘風身為楚王,遲遲不肯就藩,有違禮制,現在封王的詔書已經頒布了兩三個月,不能再拖延了,懇請皇上立即下旨命柳乘風就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