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 抄家

朱厚照雷厲風行,催促劉瑾擬旨,劉瑾嚇得大驚失色,他原以為皇上就算不懲罰錦衣衛,至少也該為張彩平反,可是誰知皇上不但對錦衣衛的惡行無動於衷,居然連死了的張彩也不放過,大有一副鞭屍的姿態。

這張彩近來也算是得寵,尤其是在為宮中修建宮殿上面,得到了朱厚照幾次褒獎,總是說他忠心體國,否則單憑劉瑾的能量,又怎麽能讓張彩入閣。

可就這麽個內閣大學士,竟是說死的不明白就不明白,說完蛋就完蛋,錦衣衛上去把他踩死,連皇上也迫不及待的要上去踩上一腳。

太陰險了,這一定是楚王搗的鬼,劉瑾這時候想哭了,眼淚吧嗒吧嗒的流出來,他劉瑾也算是整人的祖宗,可是這麽個整人的法子他是第一次看到,他最跋扈的時候,也不曾想到一夜就抓七八十個朝廷大臣,至少他要整人,還要講究走一下程序,慢慢的醞釀,絕不敢名目長大,可是看看人家,一夜之間都是莫須有的罪名直接去拿人,拿了人就打,屈打成招之下就禍及家人,對付兵部尚書是這麽粗暴的手段,對付內閣大學士還是這麽粗暴,這倒也罷了,那姓柳的一向喜歡簡單粗暴,不似他劉大太監這般還懂點情調,可是劉瑾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皇上跟著摻乎個什麽勁,這柳乘風給皇上灌了什麽迷湯藥。

兔死狐悲,劉瑾連想都沒想就決心繼續爭取了,不爭取不成啊,今日這樣弄死了張彩,就這樣死的不明不白,他劉瑾往後還敢出門嗎?

“陛下……”劉瑾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道:“這是怎麽了,張彩平時對皇上忠心耿耿,又是兩袖清風、一身正氣,陛下怎麽能姑且聽錦衣衛一面之詞就……就……”

“你不必再說了!”朱厚照的態度很堅決,正色道:“朕之前怎麽說來著,朕最恨貪官墨吏,貪官墨吏貽害無窮,前朝哪個末代君王不是毀於貪瀆不法的臣子手裏,朕掌大位,豈可坐視不管,先帝仁厚,不肯清肅贓官,可是朕不一樣,朕既然立了新法,豈可半途而廢,錦衣衛做的很好,朕到時還要褒獎,至於這張彩,朕雖然平素對他信任有加,可是不曾想他竟是這樣的人,真教朕失望,該嚴懲的還要嚴懲,人雖然死了,可是照樣還要追究他的親眷否則朕的法度豈不成了笑話。”

劉瑾垂淚,這新法是他提出來的,也是他和焦芳湊在一起擬定的,極力促成皇上接受的也是他,最大的得益者原本也是他。可是現在他好像成了局外人,錦衣衛成了新法的幹將,皇上一腳把他踹了開來,天天變法,夜夜也是新法,這……真是自己挖了個坑還被那柳乘風推了下去。

“陛下三思啊……張彩未必有罪,或許是錦衣衛栽贓陷害也不一定。”

劉瑾打算走迂回路線,咬死了張彩無罪。

結果卻令他大失所望,朱厚照冷笑,大義凜然的道:“他罪無可赦,你還要為他辯解嗎?他給了你什麽好處?”

這句話就有點誅心了,劉瑾和張彩可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張彩這個人還是兩袖清風的,劉瑾盤剝錢財,還是張彩在他面前勸阻,說是積攢錢財無益,要做大事,豈可只將眼光放在蠅頭小利上雲雲。

劉瑾嚇了個半死,忙道:“奴婢只是仗義執言,並無私心。”

朱厚照也就不再追問,道:“事情就這麽辦,司禮監不擬旨,朕就讓內閣去擬,朕要抄了張彩的家。”

劉瑾整個人已經要癱了下去,渾身瑟瑟發抖,他已經有不太好的預感,更重要的是,到現在他居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皇上的態度竟如此固執。

其實他哪裏知道,柳乘風先是讓各界大大的頌揚了小皇帝一番,而小皇帝心裏得到了滿足,於是自然便決心趁勝追擊,好好的做件大事出來。隨後旨意出來,朱厚照又一次向天下人重申要貫徹新法,要打擊貪官墨吏,又明令錦衣衛繼續擴大弊案的範圍,一定要埋頭苦幹,幹出一點成績。

真正的貓膩就在這裏,想想看,旨意是朱厚照下的,朱厚照一天之前才下了旨意讓錦衣衛好好的幹,而第二日就死了個張彩,若張彩是枉死,那麽更大的問題就出來了,內閣大學士張彩是枉死,是屬於冤案,那麽前幾日錦衣衛抓了七十多個朝廷命官又是不是冤案?

假若這裏頭也有冤案,問題就更大了,因為既然有冤案,那麽皇上此後還下旨褒獎,這不是說皇上有眼無珠,縱容錦衣衛橫行不法?

其實以往的朱厚照,也不會有心思去考慮這些,他臉皮夠厚,別人非議也就非議就是。

可偏偏是前幾日這全天下的人還大張旗鼓的頌揚皇上聖明,貫徹新法,打擊貪腐,是為曠世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