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天出招

張泓愃拍案道:“好大膽,他們這麽幹,就不怕損了他們父親的官聲?枕花,你爹是禦史,你看要不要……”

張泓愃向喬枕花遞了個眼色,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蒯鵬道:“張兄,咱們就算把這事兒給他們捅出去,他們頂多受到父輩的一頓責斥,而且賑災行善,朝廷也是提倡的,縱然手段有些不妥,又能有什麽嚴懲?可咱們卻是實打實的輸了啊。”

張泓愃不耐煩地道:“那你有什麽好辦法不成?”

蒯鵬道:“張兄,許他們做初一,就不許咱們做十五麽?”

張泓愃神色一動,道:“你是說……”

蒯鵬道:“他們已經占了先機,不如明兒咱們也去各方權貴家裏化化緣,劃拉一圈兒弄些錢回來先挽回頹勢再說。他們已經搜刮了一圈兒,總不能厚著臉皮再去搜刮一次吧?”

“嗯……”

張泓愃沉吟片刻,擡頭看向幾個夥伴,喬枕花和柳君央都點了點頭。

……

刑部員外郎錢順皮笑肉不笑地聽著張泓愃的慷慨陳詞,只管笑眯眯地呷茶,腦海中卻在回想著昨日見到芮清行的情形:

芮清行翹著二郎腿,一臉傲氣地道:“錢大人,募捐賑災,乃是仁義之舉。小侄如今正全力以赴,可惜力量有限,只好向世叔你來求助啦。您要是讓我空手而歸,小侄倒沒什麽,就怕我爹會不太高興,聽說大人你三年任滿,正謀求繼續留任?”

錢順聽他語含威脅,心中暗惱,卻又不想為此跟尚書大人真起了什麽芥蒂,只好強帶笑容道:“好好好,這等善事義舉,我自然是要參與的。卻不知……捐多少合適,還望賢侄你給個數兒,呵呵,錢某也是靠俸祿過日子的人,多了只怕拿不出來啊……”

張泓愃說了半天,見錢順悠然出神,不禁問道:“錢大人?你在聽嗎?”

“啊?哦,聽到了,聽到了,呵呵,好!好啊,做善事嘛,應該的,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共攘義舉嘛……”

錢順笑容可掬地站起身來,張泓愃的老爹是兵部尚書,官兒再大也管不到他的頭上,更重要的是,張泓愃的老爹就快到了致仕的年紀了,這人不必得罪,卻也不必在意,敷衍一下就是。

喬枕花、柳君央、蒯鵬那裏也都碰到了類似的情形。人以群分,小公爺和他那些朋友大都是手握實權的大官或者勛戚子弟,而張泓愃這夥人中之所以以張泓渲為首,就是因為他爹的官兒最大——南京兵部尚書。

可管軍的人對地方上的影響實在小了些,其他幾人父輩的官職更小,而且他們認識的人,關小坤那些人也都認識,那些人已經去搜刮了一遍,這些官員縉紳都已有些不滿了,喬枕花他們再去還能有好結果不成?

如果是他們的父親出面,這些人或還給些面子,只憑他們這些小字輩兒,那些人縱然官職比他們的父親低些,卻也不至於如此低三下四。南京城的那些縉紳也是這樣,縉紳人家誰沒個親朋故友在朝裏當官?卻也不至於太把他們放在眼裏。結果,張泓愃、柳君央等人興沖沖而去,回來時卻要麽怒火滿腔,要麽垂頭喪氣。

輕煙樓上,張泓愃怒氣沖沖地道:“真是豈有此理,他們這是打發叫花子呢,最多的才給了我二十兩,現在已經糧價暴漲,鬥米千錢,本少爺的面子就這麽不值錢?”

柳君央幽幽地道:“知足吧,張大少爺,你還好啦。人家給你爹面子,還肯掏錢出來,你瞧我這……”

柳君央捧起一堆衣物,道:“瞧見沒有,這都是些尚書、侍郎啊,平時裏我都是稱伯道叔的長輩,也好意思一毛不拔,居然拿些舊衣服出來就把我打發了,還美其名曰賑災濟民,人人有責,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柳君央把那堆鞋帽衣帶憤憤地一扔,就見樓梯處腳步聲響,喬枕花舉著一副打開的畫兒走上樓來。張泓愃驚詫地道:“喬兄,你這是做什麽?”

柳君央雙眼一亮,道:“好一副觀音大聖圖,喬兄這般鄭重,莫非這是什麽古董?哎呀,不會是畫聖吳道子的遺世大作吧?”

喬枕花白了他一眼道:“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不有落款麽?吳道子,我呸!墨跡都還沒幹呢!”

柳君央低頭一看落款,不由念了出來:“通議大夫、協理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讀學士,黃浩然!”

喬枕花道:“喏,看見了?我還生怕我爹知道,趁著我爹今天不在禦史台,這才去翰林院、禦史台跑了一圈兒,向那些老先生們募捐,結果那些平日裏沒完沒了的在筆頭上憂國憂民的學士們就給了我這麽一堆玩意兒。”

喬枕花把肩頭背著的袋子往地上一扔,裏邊露出好多畫筒,喬枕花道:“一個個不是送的字就是送的畫,這些玩意兒能當飯吃?黃大學士手頭沒有現成的作品,都不舍得掏銀子出來,居然現寫了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