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再見一窩蜂

蘇循天看了葉小天一眼,葉小天向他使個眼色,蘇循天趕緊追了出去。花晴風眼看王主簿走出去,有些茫然地對葉小天道:“葉大人,咱們如今應該如何?”

葉小天從案上拿起王主簿簽字畫押的那道筆錄,對花晴風道:“大人,王主簿既已供認不諱,下官以為,應該派人去王府搜查一下,萬一有什麽罪贓,也可充作證物。至於那走私的來源和去向,也只能容後追查了。”

花晴風嘆道:“只好如此。”

花晴風當即寫下一份牌票,喚來張典史,命他率人去搜王主簿的家。張典史聽了不禁暗暗叫苦,他是從中原調來的官員,對貴州官場上如此簡單粗暴的做事風格實在有些不適應。

要知道,官員都是皇帝任命的,並不是那麽容易就能下大獄的,朝廷一日未定罪,上級官員對下級官員所能做出的處置就只能是限制人身自由、暫停公務權利,等朝廷公文下達,免去他的職務後才能進行後續處理。

就像葉小天上次去金陵,哪怕過問葉小天一案的人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張居正,只要葉小天還是候參之身,沒有正式定罪,也得享受官員待遇,住進館驛等候處置,而不用押入大牢待罪。

可是,當初葉小天以典史身份拘押孟縣丞入獄,之後徐伯夷以縣丞身份把葉小天打入囚籠,乃至如今花知縣發牌票,在朝廷尚未正式免去王主簿官身之前就去搜他的家,這都是不合法的,卻也沒人指摘不妥。

因為規矩是規矩,一時一地還有便宜之策,在貴州,官府的控制力遠不如中原地區,如果一切都循規蹈矩,按照章程辦事,那麽等朝廷的章程下來時,只怕什麽事都辦不成了。

花知縣剛一上任就是在貴州,多年熏陶下來,對此不以為奇,只苦了張典史,明知這不合規矩,心裏糾結的很。可是大老爺和二老爺都這麽吩咐,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執行了。

張典史往王主簿家走了一趟,帶了最精明的捕快,裏裏外外搜了一遍,卻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張典史只得客客氣氣向王主簿的家人致歉,領著人又回了縣衙。

葉小天向隨行的周班頭、馬輝、許浩然等人仔細詢問了一番,他們對王家搜查的確實很徹底,但也確實找不到任何一件可以作為罪證的東西。葉小天料想以王主簿的精明,縱然有隱私也不會那麽容易被人發現,只得做罷,先羈押了王主簿,等候上峰的處置便是了。

只是考慮到王主簿作為走私團夥中如此重要的人物,他被捕入獄,沒準會有人到他家中打探消息,葉小天又派了幾名捕快監視王主簿府中的一切動靜,只是王主簿尚未定罪,就算有罪,不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也罪不及家人,為了避人口實,葉小天安排了兩名性情最沉穩的捕快,以免泄露行蹤。

這一上午提審各個人犯,下午驗點各種贓物,忙得葉小天陀螺一般,直到晚上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府中,不過他的精神卻很是亢奮,他漸漸喜歡上這種與人鬥智鬥勇的生活了。

人活著,總要有所追求,葉小天最初的追求很簡單,老婆孩子熱炕頭兒。雖然他的熱炕頭兒是蠱教至高無上的神殿,他想娶的老婆是紅楓湖夏家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夏大瑩小姐,起點實在是太高了些,但是從性質上來說還是一樣的。

葉小天從來沒有憂國憂民的高尚情操,也沒有匡扶天下的偉大志向,現在依舊沒有,但他已在不知不覺中改變,至少他的人生目標不再那麽短淺了。只是這種潛移默化的感覺,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今天,當他走出縣衙的時候,胥吏們一道道敬畏的目光,百姓們一張張贊嘆的笑臉,使他開始意識到了自己生存於人世之間的價值,人活著,總是要有所追求的。

當晚,葉小天宿在哚妮房中,一番酣暢淋漓的歡愛之後,葉小天攬著哚妮香汗津津的身子,揉著她圓滾滾的臀部,調笑道:“給你播下這麽多種子了,還不早早給我生個大胖小子。”

葉小天這番話雖是調笑,卻也正是他的心聲,他真的想要一個兒子。只不過,以前他想生個兒子,只是想著傳承給兒子一筆依食無憂的財富,可以延續他的生命。而現在,他想通過他的骨肉,延續屬於他的更多烙印。

他希望有那麽一天,膝上抱著一個大胖小子,也許是他的兒子,也許是他兒子的兒子,他會自豪地對那孩子講:“想當年,你老子(爺爺)我……”他現在想傳承的,不僅僅是生命的印記和物質的財富,還想有一份屬於他的榮耀。

“人家也想嘛,可肚子不爭氣……”已酥軟如泥的哚妮嘟囔著張開眼睛,眼兒媚,如絲如縷,盈盈地纏繞在葉小天的臉上:“小天哥,要不然……咱們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