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與君共進退

張雨寒等人從大悲寺一走,葉小天就被人匆匆給剃了個光頭,換上僧袍準備。緊跟著於俊亭秘密訓練的死士隊伍就到了,一通襲殺和縱火。

張雨寒萬沒想到葉小天已經逃了,人家還是把目標放在大悲寺中,中了於俊亭的“調虎離山”之計,此時留守大悲寺的人手已經不多了,於俊亭派來的這批死士又有大悲寺的僧人暗中配合,順利救了人出來,還一把火把客舍給燒了,制造了一場大混亂,葉小天就混在救火的小沙彌中趁亂被帶出大悲寺,由接應的人倒了四次手,這才被悄然送進於府。

聽於俊亭向他打趣,葉小天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合什含笑一禮,道:“不知女施主是要求姻緣呢還是問前程,本寺的香火可是一向很靈驗的。”

於俊亭嘆道:“女兒家的前程,可不就是姻緣麽,有什麽區別?”

葉小天搖頭道:“那是對普通的女兒家而言,於施主的身份可是大大地不然。”

於俊亭澀然道:“女土司、女將軍,為什麽要加上一個女字呢?終究是男女有別。”

於虎聽了,不免有些側目,他可最是清楚,就因為土司大人是女子,尚未繼位時就飽受質疑,所以一向最忌諱別人強調她的女性身份,何以現在卻對自己的女性身份侃侃而談了呢。

葉小天淡淡一笑,隨口說笑幾句也就罷了,現在可不是就於俊亭的女性身份詳細理論的時候。他對於俊亭道:“於監州仗義搭救之恩,葉某銘記心頭。我那部屬和家人,聽說都已得到監州大人的妥善安置?”

於俊亭斂了笑容,肅然道:“不錯!葉推官盡管放心,你的部屬已被我派人救出,另行安置了。至於你的家人,現在也在絕對安全的地方。走,咱們下去細說。”

於俊亭引著葉小天下了樓,進入花廳。這花廳一幾一登、一屏一椅,皆為貴重木料制成,並且鑲金嵌玉的華靡裝飾,全部原色上漆,保留了木料本色,奢而不華,不見俗氣。

葉小天坐下,馬上有人奉上茶來,茶水之前就已沏好,此時水溫恰可入口。葉小天抿了一口茶,睨了於俊亭一眼,於俊亭看見他的目光,不禁問道:“葉推官有何話說?”

葉小天道:“監州大人手段了得。尤其是大悲寺內的機關,葉某實在是想象不到。當初將葉某安置在大悲寺時,監州大人就已在策劃今日之事了吧?”

其實於俊亭當時還真沒什麽想法,她當時可沒有想過為了葉小天,把禦家、項家和吳家徹底推向張家的意思。只不過她也不想讓葉小天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手上,自然就選擇了大悲寺這處她能施加影響和控制的所在。

但葉小天並不清楚這一點,而且從悲寺僧侶對於俊亭的全面配合和僧舍內那巧盡匠思的機關暗道來看,應該是於俊亭選擇此處時就已抱著搭救的心思,是以葉小天有此一問。

於俊亭當然不會坦誠自己對他的所作所為雖有好感,卻也沒有全力搭救的意思,順水推舟道:“葉推官的所作所為,令我深感欽佩。況且,你的對頭是張家,你我可謂同仇敵愾,於某豈有不伸援手的道理。至於說那大悲寺內的機關……”

於俊亭纖白的手指輕輕摸挲著細白瓷的茶盞,悵然道:“大悲寺和我於家大有淵源,寺裏當年翻修僧舍時,我家還曾捐獻大筆香油錢,只是不為外界所知罷了。說到機關暗道,那只是因為我從小就躲避各種明槍暗箭,習慣使然……”

於俊亭眉宇間微微現出黯然神色,與平素的神采飛揚大不一樣,看來楚楚可憐。葉小天看在眼中,不好深問,心中卻想:“豪門自有豪門的為難,想必這位女土司以女兒之身統禦一個偌大的家族,也有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苦衷了。”

花廳中靜默下來,過了片刻,葉小天才輕咳一聲道:“照理說,葉某得罪了五方權貴,先斬後奏之舉又有違朝廷法度,唯一的出路只有隱姓埋名,一走了之。可監州大人卻說,還要保我推官之職,不知監州大人怎樣打算?”

於俊亭眉頭一挑,先前的黯然一掃而空,英氣勃發地道:“張氏不肖,百姓困苦。於某欲信理庶績,勸農販貧,決訟斷辟,興利除害,意欲如此,必先整頓吏治,要有所作為,必得有賢良相助。而葉推官,正是大賢之人!”

於俊亭目光灼熱地看著葉小天,道:“獄者,萬民之命,可以禁暴止邪,養育群生。貪者凜然,殘暴生畏,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乃是於某整頓銅仁的關鍵一環。所以,負責刑名的官員,要既賢而良,如此人物,非你莫屬!

其實,即便沒有葉推官近日的舉動,我想做這些事,早晚也要和這些倚仗權勢、殘暴不仁的權貴們徹底決裂的,既然如此,葉推官的命我要保、葉推官的官,我當然也要保。要做到這一點,唯一的選擇,就只能是以硬碰硬,迫他們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