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無需再忍

血流飄櫓!

濃重的血腥氣彌漫於銅仁城內。

張家殺了三百頭牛,三百頭羊,三百頭豬,又準備了大量的酒,同一時間進行大量的宰殺,屠夫們又不太在意衛生,以致弄得血腥遍地,一進城就能嗅到濃重的血腥氣。

家中死了長輩老者,家族要宰殺牛羊以饗眾人,這是當地的規矩。貧苦人家可能宰只雞、宰只鵝也算是大操大辦了,但是對土司人家來說則不然。

不要說死的是張鐸這樣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有位地位遠遜於他的土司老爺死了一個寵妾,還大操大辦,一氣兒宰了五十頭牛呢。

越往府衙去,血腥味兒就越濃。張雨桐一臉憔悴地走進了書房,書房內燃著熏香,稍稍沖淡了外邊的血腥氣。張雨桐一屁股癱在椅子上,剛剛喘了口粗氣,張繹就神色慌張地沖了進來。

“雨桐,他們要下手了!”

張雨桐霍地一下站了起來,驚呼道:“當真?”

張繹重重地點頭:“千真萬確,於珺婷一早過府吊唁時,那些人就已齊聚於家等候,我當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馬上派人盯著,他們聚會之後便各自散去,進行種種準備,這麽大的舉動,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想瞞過去,怎麽可能!”

張雨桐臉色蒼白地道:“他們終究是要動手了?難道是我扮的不像?”

張繹道:“我看,就是因為你扮的太像,才助長了他們的野心!”

張雨桐苦笑一聲,道:“二叔,他們的目的就是奪取咱們張家的地位,會因為父親的死便止步麽?如果我不示弱,只怕他們更是迫不及待。示弱,本還有一線生機,容我們緩過氣兒來,只是……我還是算錯了她於珺婷,沒想到這小賤人如此狠毒。”

張繹道:“雨桐,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咱們如今該怎麽辦?”

張雨桐急急踱了幾步,忽地止步回身,道:“他們打算何時逼宮?”

張繹道:“目前尚不確定,他們既要圖窮匕現,總得做些準備吧?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們肯定要搶在出殯之前,否則到時各州府土司使節雲集,他們萬萬不會當著百余位土司使者的面逼你讓位!”

張雨桐緩緩點了點頭,眸間閃過一抹瘋狂的厲色:“那麽,我們就先下手為強!”

張繹急道:“你打算怎麽做?”

張雨桐發出一串冷冷的笑聲……

……

邑梅洞司的土司阿加赤爾老爺和石耶洞司的土司雍尼老爺並肩走向張府。阿加赤爾一邊走一邊大發牢騷:“都準備收拾那小兔崽子了,何必還去張家裝模作樣?實在多余!”

雍尼陰笑道:“阿加赤爾,你不懂!監州大人這是疑兵之計!張鐸雖死,張家卻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如果他們狗急跳墻,很難對付啊!”

阿加赤爾不屑一顧:“就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子?”

雍尼拍拍他的肩膀,道:“咱們監州大人,年歲也不大呢。你可不要以貌取人。再說,張家少爺年紀小,可張家的勢力卻不小,如果這小子狗急跳墻,總要付出更大代價,叫他以為我們別無想法,等到兵馬調動完畢,對銅仁形成合圍,我等再一起出面逼他遜讓知府寶座,豈不輕而易舉?”

二人說著,已經走進知府衙門。

“邑梅洞司阿加赤爾老爺、石耶洞司雍尼老爺吊唁!”

張繹忙迎上來,面帶戚容地向他們拱了拱手。

雍尼和阿加赤爾還禮,雍尼目光一掃,道:“雨桐少爺呢?”

張繹輕輕嘆了口氣,道:“雨桐連日守靈,心力交瘁,病倒了。”

雍尼聽了忙安慰一番,與阿加赤爾一起上前致祭,拜過張鐸的靈位,張繹作為家屬答禮後,雍尼眼珠一轉,道:“帶我們去看看雨桐少爺吧,這孩子,也真是苦了他。”

張繹勸阻道:“算了,他一個後生晚輩,哪裏當得起兩位土司探視。”

他越是阻撓,雍尼疑竇越深,陰陰一笑道:“哪裏哪裏,張家少爺不日就是張氏家主,身份地位比我們還要高,有什麽當得起當不起的,土舍大人你就不要客套了。”

張繹無奈,只好答應道:“既如此……兩位土司,請!”

張繹把二人領出靈堂,沿長廊而去,進了一處小花廳,道:“二位請稍坐,我去喚雨桐來。”

雍尼道:“少爺身子不舒服,不如我們直接去他寢處瞧瞧。”

張繹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們是長輩,怎能如此紆尊降貴。他也只是疲憊過度,又不是下不了榻,不礙的,不礙的,兩位稍坐,我去去就來。”

雍尼看著張繹出去,返身在椅上坐了,順手捧過一杯茶,一邊抹著茶葉,一邊冷笑道:“病了?只怕不是那麽簡單。”

阿加赤爾傾身過來,道:“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