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分贓

知府衙門是張家的,現在住的卻是於家人,所以張家的人只好住到於府去了。而東山葉府,現在則取代了府衙,成為銅仁政治中心的中心,這兩天來,葉府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直到此時,人們才驚訝地發現,主導銅仁政局進行著戲劇性變化的,不是狡智如狐的於監州,也不是隱忍如狼的張家少爺,而是被人笑稱為“黔之驢”的葉推官。

沒有人知道這樣一個無根無底的流官,有什麽本事左右銅仁政局的發展,但是不爭的事實卻是:格哚佬部和涼月谷,都唯葉推官馬首是瞻。

同時,人們還注意到,張家和於家現在都在看葉推官的臉色行事,於是葉府立即成了銅仁士紳們的朝聖勝地,各方賓客紛至沓來,一向清幽的東山腳下熱鬧非凡。

“哈哈哈!我大哥是什麽人?上天他比天要高,下海他比海更浪!就算當初落魄金陵,我大哥照樣攪風攪雨,弄得六部尚書、國公國舅,一個個束手無策!”

老毛坐在門房裏,眉飛色舞地向客人吹噓著他大哥的英雄事跡。自告奮勇充當門房的蘇循天則運筆如飛,埋頭苦記客人的名字、身份以及送來的禮物。

葉府的家人如若曉生等人腿都快跑細了,他們從門房往後宅搬運、細分、儲放禮物的速度,竟然趕不上客人送禮的速度。

那位客人陪笑聽老毛胡吹,反正葉推官是見不到了,跟葉推官的這位結拜兄弟拉拉關系也算不虛此行了。只是,這胡子拉碴的家夥明明比葉推官歲數更大,為什麽卻稱葉推官為大哥呢?

客人只是好奇地問了一句,又引來老毛滔滔不絕地一通述說,蘇循天不耐煩地白了他一眼,道:“去去去,你們一邊說去,下一位,請過來!”

那位客人連忙見起,陪笑讓位,意猶未盡的老毛拉著他跑到一邊繼續扯淡去了,蘇循天見四下無人注意,趕緊把一條五百年的老山參揣進了自己的大袖。

“你這兩天光野山參都收了大半車了,我順一根沒問題吧。”蘇循天得意地想著提起筆來,面前又出現一堆各種形狀的盒子,還有一張諂媚的笑臉……

葉小天倒不是故意擺架子,他是真沒時間會客,這兩天他到張府見於家的人,到於府見張家的人,腿跑細了,嘴說幹了,當真忙得不可開交。在他百般調停斡旋之下,終於促成了今日之會。

葉府客廳內,上首主位就是葉小天葉推官,在他身邊站著李秋池李大狀。下面右首上位坐的是於珺婷,次一位是戴同知,再接下來是於撲滿、於家海、於海龍等於氏派系的人。

對面上首坐的是張雨桐,接著是張繹、禦龍、張雨寒、項父、吳父等人。於珺婷一襲雪白的公子袍,頭戴公子巾,唇紅齒白,膚似潤玉,男裝女相,異常明媚。

戴崇華坐在她下首,眼神兒不斷地往這位於土司臉上瞟,甚顯狐疑。這位女土司膚質本就是極好的,吹彈得破、美白如玉,一絲瑕疵都沒有,但是這兩天更加出奇的好,一眼望去,那膚色潤澤的仿佛半透明的果凍。

以戴老爺禦女無數的經驗,那分明是初經雨露灌溉,身心舒暢、氣血充盈的情況下才有的現象,也就是所謂的艷光。通常只有房事極和諧的新婚婦人,才會出現這樣的模樣,而於土司……

為什麽於家已陷入絕地,葉小天卻無視張家的強力反對和央求,一定要他們雙方各讓一步,從而保全了於家?為什麽於珺婷孤身入葉府求見葉小天,一夜未歸,次日格哚佬部和涼月谷便撤走了圍困府衙的兵馬?

戴大老爺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既大膽也合理的推測,只是……這個猜測他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他可不想被惱羞成怒的於監州一腳踢成太監。

之前,葉小天已經和雙方進行了頻繁的接觸,一些基本的東西已經確定下來,這也是今日和談的基礎,如果那些觸及各方底線的事情不能達成共識,也就沒必要召開今天的三方會談了。

葉小天咳嗽一聲,道:“基本情況,就如我之前與你們所說的,雙方就此罷戰,張家少爺上書朝廷,繼承令尊的世襲知府官職,於監州則繼續為本府監州。

只是於監州從此要全面履行監州職責,本府一切政令、軍令、稅賦、徭役等重大決策,必須由知府大人與監州大人共同商議、聯名簽署,缺少任何一方署名,即為無效!”

這句話,基本就為銅仁府今後的政局設定了一個基調:“共治!”雙方的權力一般大,任何重要政令必須由他們雙方聯合簽署,這樣即可使他們相互制衡,又能使雙方在一定程度上妥協合作,而不至像現在一樣水火不容。

葉小天看了看於珺婷和張雨桐,道:“對這一點,兩位沒有異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