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天下第一奸詐無恥

葉小安在銅仁城梨園中大唱韓信的“胯下之辱”時,展家堡正在上演楚霸王的“垓下之圍”。

由於曹家倒行逆施,對於童家的入侵,幾乎沒有任何一支原屬於曹家的旁系勢力肯死力反抗,曹家嫡系又在守衛肥鵝嶺一戰中損失慘重,余部遁入深山,所以童家可以長驅直入,直逼展家堡。

童雲這老家夥頗懂計謀,他到了展家堡城下,並未即時發起攻擊,對這座經營數百年的堅固堡壘進行強力攻克,而是駐紮下來,專打來援的展家各部土舍、頭人的人馬。

展家曾經一再反擊,但是展龍已被葉小天扣押,堡中各派勢力都對土司寶座生起了覬覦之心,這種情況下他們都想保存自己一方的實力,如何做得到全力以赴?

眼看大兵壓境,無力反擊,赴援的各路旁系人馬又相繼丟盔卸甲,落敗而去。矛盾重重的展家各派不得不再次召開全族會議,商討對策。

展家的議事大廳內一片肅靜,墻角一架盆栽中的蘭花散發著淡淡的幽香,似乎每個人都在靜靜吐納著那花香,吸吐天地靈氣,不過透過他們的神情,氣氛卻顯得異常沉重。

展伯飛咳嗽兩聲,沉重地道:“之前我們曾派人向安老爺子求助,人已經回來了,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安老爺子的回復了。安老爺子……不想管。”

展伯豪譏誚地道:“安老爺子當然不會管。有了危難就去求安家幫忙,平素卻與播州楊家眉來眼去勾勾搭搭,安老爺子又不是你親爹,憑什麽給你揩屁股?”

掌印夫人展大嫂到底是個女流,雖然精明,卻只精於後宅中事,不曾料理過家族之事,根本聽不出展伯雄這句話意有所指,實際上是在指責正是她的公公,原展氏家主展伯雄疏離水西安氏、投靠播州楊氏的政策失誤。

但廳中大部分人都聽明白了這句話,想到眼下的困境,不由對展伯雄一脈產生了更大的怨氣。

展鵬舉憤憤然道:“我們也曾派人向撫台告狀,可恨葉夢熊那老匹夫,反過來竟然指責我們不聽號令,蓄意挑起事端,他居然還拿出了石阡楊氏和銅氏張氏那些叛徒所寫的供狀,叫我們向朝廷請罪,自請處罰,才肯出面幹涉,真是豈有此理!”

展伯飛道:“如今我們外無強援,大軍壓境,諸位族人,有什麽主張?”

眾人面面相覷半晌,全都沒了言語。

過了許久,展伯豪道:“憑我堡中實力,未必就不能擊敗來犯之敵,只是群龍無首,各懷心思,一盤散沙的情況下如何做戰?展家落到今日地步,我大哥伯雄和繼任土司展龍都有責任,現如今伯雄已死,展龍又成了臥牛嶺的俘虜,老夫以為,展家堡必須另擇土司,統馭全堡,方能解除危難。”

這句話展大嫂倒是聽明白了,馬上尖刻地質問道:“聽這話音兒,九叔是要從你侄兒手中搶奪土司之位了。”

展伯雄老臉一紅,辯解道:“老夫偌大年紀,怎麽會做這種事。可家族已經到了存亡之際,總要有人出來統領全局才行。掌印夫人,你有本事合聚各方之力,擊敗來犯之敵?”

展大嫂登時語塞,展二嫂怯怯地插嘴道:“要不然……咱們和臥牛嶺再商量商量,請他們出面調停?”

滿堂目光頓時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展鵬舉瞪著她,毫不客氣地道:“我說二嫂,你別是得了失心瘋吧?我展家有今日,全因那葉小天而起,現在我們土司還在他臥牛嶺做階下囚呢,你居然異想天開,想讓葉小天幫咱們解圍?”

展二嫂脹紅著臉,道:“我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葉小天所為。但……現在圍城的是童家,葉小天卻按兵未動。如果他也出兵,咱們展家堡還能撐得下去麽?所以我想……我想葉小天應該是不想對咱展家趕盡殺絕。”

展大嫂一聽葉小天就怒從中來,忍不住喝道:“展龍至今被他關著不肯釋放,你還說他對我們展家不肯趕盡殺絕?”

展家眾人互相看看,遞一個了然的眼神,卻沒有說話,還是展鵬舉年輕氣盛,忍不住陰陽怪氣地道:“掌印夫人,葉小天扣押我們土司,還真就未必是想對整個展家不利。”

展大嫂瞪著他道:“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展鵬舉卻不理她了,轉向展伯豪道:“九叔,您看呢?”

展伯豪重重地一拍椅子扶手,對展伯飛道:“老二,解鈴還須系鈴人,咱們豁出這張老臉,親自上一趟臥牛嶺?”

展伯飛也不願再由展大嫂、展二嫂這種女流之輩出面代表展家,況且如果展大嫂出面,恐怕她唯一的要求就是釋放展龍,這既不切實際,也非他們所願,馬上點頭道:“成!為了展家,咱們這兩把老骨頭,就上一趟臥牛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