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打仗親兄妹,上陣需夫妻

“李秋池去見掌印夫人了,想必是去告我們的黑狀!”燈光下,田天佑聽田文博耳語幾句,揮手叫他退下,冷笑著對田彬霏道。田彬霏沒有說話,只是淺淺地酌了一口酒,又把掀開的蒙面巾放下。

過了一陣,田文博進來,又對田天佑耳語了幾句,田天佑擱下筷子,蹙眉道:“華雲飛和羅大胖子也去見掌印夫人了。記得今日葉小安說過,這兩人似乎對他產生了疑心,還有過試探的舉動。”

田彬霏淡淡地道:“證據呢?偶生疑心,毫無證據,他們就敢登堂入室,向掌印夫人直言,說她丈夫是假的?你不必擔心,我想,他們只是心裏不踏實,拐彎抹角的想去探一探掌印夫人的反應。”

田天佑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還是放心不下,冷哼道:“葉小天之父母,村夫土婦而已,不足為懼!哚妮,由妾扶正的一個山裏丫頭罷了,如今土司為兄守制,她若頻頻接近恐被人罵作不知廉恥,也不足懼。

其他人在土司面前皆位卑一等,縱然生疑也無法質問,葉小安只要沉得住氣,不予理會就好。只有這個田妙雯,人既精明,又是掌印夫人,主掌臥牛內政,就算葉小安以守孝為借口,也無法避免與她接觸,太過危險,應該把她除掉才對!”

田彬霏聽了夷然一笑,田天佑雖然看不到他笑容,但他感覺得到,看到田彬霏微顯鄙夷的眼神,田天佑更是忿然。他討厭田彬霏這種高高在上,一副比他高明多多的模樣。

田彬霏道:“說的好象那田氏長女、臥牛嶺掌印夫人就是你我囊中之物,想殺就殺似的。你以為那麽容易?自從葉小天出道,多少人想殺他,結果反被他所殺?直到如今,才被我們僥幸得手。葉小天時常拋頭露面行走於外,下手的機會還多些,田妙雯則不然,你真以為好下手麽?墻上有劍,你現在就往她的居處走一遭試試。”

田彬霏並不怕表現出對田妙雯的維護之意,田雌鳳是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他這麽做合乎情理。況且,田雌鳳也希望能留下田妙雯,如果臥牛嶺勢力被剝離了葉氏烙印,也剝離了田氏的控制,田氏復興之路來日縱然有楊應龍支持,也不過是無根浮萍。

田雌鳳和田彬霏不約而同地選中了楊應龍作為田氏復興的機會,二人殊途同歸,目的相同,只是方法截然相反:一個欲助楊應龍成事,倚從龍之功,求裂土封侯;另一個卻想挫其陰謀,以大功向朝廷請賞。

田天佑被田彬霏噎了一下,怒道:“你……哼!不要以為三夫人對你青睞有加,就敢跟我如此說話,我可是天王的人!”

田彬霏陰陽怪氣地道:“這麽說就沒意思了,三夫人的人和天王的人,難道不是一家人?來日天王成就大業,一為天子,一為天後,你我也是同殿稱臣的人呐。”

“哼!”田天佑重重地擱下酒杯,沒好氣地道:“酒少喝,免誤事,睡了!”

他實際身份雖比田彬霏還要高些,但此刻扮的卻是田彬霏的隨從,因此只能睡在外間,這時話不投機,借著幾分酒意便拂袖而去,往外間隨從臥室去休息了。

田彬霏獨自喝了兩杯,揚聲道:“一人獨飲無趣,文博,來陪我喝幾杯。”

田文博閃了進來,苦笑道:“先生醉了,早些睡吧。”

田彬霏笑道:“無趣!無趣!無趣之人呐!給我沏壺茶來!”說著推動輪椅,慢慢悠悠地駛向自己的臥室,轉過屏風,消失不見……

※※※

葉小安躺在榻上,滿懷心事,腦子裏亂七八糟地思想許久,才不知不覺地睡去。他現在打著守制的名義,粗茶淡飯、不進葷腥,住處也是硬床草席,被褥不著錦繡。

但他畢竟是土司的身份,不可能給他間茅屋草棚,這住處臥室也是後宅主臥房群的一處重要組成部分。地上也是鋪著地龍,溫暖宜人,不用燒炭烘爐,空氣幹燥。

葉小安只蓋了薄衾,睡的並不踏實,他已回到臥牛嶺好幾天了,可還不太適應現在這個身份。迷迷糊糊地睡了好久,忽然感覺房中燈是亮著的,葉小安猛一睜眼……

眼前所見,令葉小安大吃一驚,一聲驚呼張口欲出,但他的嘴馬上就被一只手捂住了。

“噓~~~,大哥噤聲!”坐在榻邊的另一個他,豎指於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這才輕輕放開掩住他嘴巴的手。

葉小安像患了瘧疾似的打起了擺子:“你……你你……小二,是你托夢來看我麽?大哥沒做對不起你的事,真的沒有……”

……

這一夜,無星、無月,天色陰沉。

風露中宵,一輛輪椅車無聲無息地停在門前,門開著,他坐著輪椅,靜靜地候在那裏,仿佛在等待什麽。燈從一旁照過來,映著他半邊蒙了軟巾的臉,只有一雙眼睛熠熠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