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7章 雇工

說到這裏,童知州也想起來了,趙進城南血戰那次算作見義勇為,既然不是案子,他當然印象不深,童知州拍拍茶幾說道:“莫非就是殺拐子救人的那個趙進。”

“東翁英明,正是那個少年,真讓人想不到,他小小年紀,不到半月,手上就有了快三十條人命,匪夷所思啊!”王師爺笑著說道。

聽到快三十條人命,童知州心裏猛地打了個突,官府的確是強權,但面對太過強橫的人也要逼退,一聽趙進居然這麽強悍,維護士子尊嚴體面的心思立刻少了幾分。

童知州沉吟片刻,端起茶杯說道:“那楊忠平向來行為不檢,吃個教訓不是壞事,王先生不必去了,留下喝茶。”

知州衙門裏發生這些對話的時候,趙進也在那獨院裏見客人。

陳昇在外面領著人訓練,和趙進最初的判斷一樣,他的夥伴們盡管和家丁們同時接觸操練的項目,但掌握的速度和程度卻遠遠超過,十幾天下來,夥伴們已經是差不多合格的教官了,這裏面陳昇和董冰峰尤其出色,細想下來,或許和陳昇和董冰峰家裏出身軍中有關。

如今的王兆靖每日在院子裏讀書,讀書累了就自己在院子裏練武,當趙進見客談事的時候,如果不需要他回避,他就會安靜在一邊聽著。

趙進在椅子上坐得筆直,他有意保持這種一絲不苟的狀態,趙進明白以身作則的意義,既然要嚴訓手下,那麽自己要做好榜樣的作用。

他這個狀態給對面的人很大壓力,不說別的,單單趙進這個名字就能讓知州大人心裏大跳,更不要說普通的百姓,站在趙進對面的兩個人就差要跪在地上了。

“你們說如今徐州不適合釀酒?”趙進沉聲問道。

如果不是孫大雷介紹過,說年紀大那個四十三歲,年紀小那個三十八歲,趙進都會以為面前這兩人都是五十歲六十歲的樣子。

四十多歲那個名叫盧向久,十年前祖傳的酒坊關閉了,如今在城外自己有百余畝地,全家辛苦耕種,勉強算個小地主,三十多歲的那位姓蘇,沒有名字,按排行叫蘇大,原來在酒坊做工,十一歲做學徒,一步步成了燒火下料的大工,酒坊關門後,一直在城外黃河邊做苦力謀生。

他們兩個人倒不知道趙進的威名,但看著外面那些訓練的家丁,再看看邊上風姿出眾的王兆靖,心裏已經認為趙進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貴家公子,雖然納悶這位小爺為什麽要仔細詢問釀酒的流程,而且明顯聽得很愉快,但他們兩個已經是戰戰兢兢了。

聽到趙進反問,那盧向久一個哆嗦,急忙回答說道:“回老爺的話,的確不行。”

“前些年能,為什麽現在不行?”趙進溫和的問道。

邊上王兆靖的注意力已經從書本上移開,好奇的關注著屋中,每一句話都聽得很仔細。

“回老爺的話,前些年運河從咱們徐州門前過,城內又有戶部的大倉,糧價便宜的很,酒坊也就有利可圖,現在糧食不在咱們這邊走了,糧價也跟著高起來,釀酒就沒什麽錢賺……”

盧向久到底是做過酒坊的,對整個流程很熟悉,從前徐州大量糧食過境,釀酒的成本不高,現在糧價則高了不少,釀酒無利可圖。

聽到“無利可圖”“糧價高起來”趙進眉頭挑了下,沉吟著問道:“城外種了不少高粱,價錢應該不貴吧?”

隨著談話的進行,盧向久和蘇大的緊張也消退許多,他們兩個好多年不和酒打交道了,現在談到,都是勾起了許多回憶。

“高粱?”蘇大愕然問了句,隨即苦笑著說道:“老爺,高粱的確不貴,那東西旱澇都能保收,去年一石二百文,前年也就二百出頭,可高粱做底料釀酒,酒根本沒法喝。”

邊上的盧向久也跟著說道:“蘇大說的沒錯,高粱做酒,味道太差太烈,喝了就跟斧頭在腦門砍下去一樣,這酒就算做出來也賣不上價錢,只有苦哈哈們才肯買著喝,聽說北邊有賣給韃子的,那個倒是能賣個高價,可指望不上,真要做好酒,只能用米麥,但現在做根本沒什麽錢賺。”

聽到“斧頭砍腦門”的比喻,趙進和王兆靖都笑起來,屋子裏的氣氛也變得輕松不少。

要按照這麽說,做酒根本不能賺錢,王兆靖轉頭看向趙進,讓他奇怪的是,趙進臉上沒什麽失望的神情,似乎更加興致勃勃,那邊趙進笑著繼續問道:“從前做酒的這麽多,酒都本地人買著喝嗎?現在這麽多酒坊關門,咱們這邊都沒酒癮了嗎?”

話說的有趣,大家都笑了,盧向久躬身說道:“老爺,迦河沒開的時候,徐州市面繁榮,有錢的多,喝酒的多,但一半的量是賣到河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