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5章 出酒了

何偉遠點點頭,沉吟了下說道:“還是按照老規矩,等下去騾馬市打個招呼,就說後日我租用大牲口,讓他們留著。”

那周學智連忙答應,四下看看,放低聲音說道:“老爺,山東那邊派人傳信過來,說讓咱們徐州從九月就開始恢復貢奉,還要咱們囤積煤鐵……”

何偉遠的神色頓時陰了下來,冷聲說道:“他木吾生在的時候就可以不交,老夫憑什麽交,就說教務混亂,又有強豪逼迫,一時間交不上去。”

“老爺,下面各傳頭已經給咱們這裏交了快四個月了,要是他們誰多嘴說一句?”周學智開口提醒說道。

何偉遠倒滿一杯黃酒,仰頭喝幹,然後冷笑說道:“看他們誰敢,木老二刀快,咱們何家也不是好惹的,讓人給我盯緊了!”

周學智又是答應下來,何偉遠臉上的笑容變成了譏刺,調侃說道:“拜的是無生老母,彌勒佛爺,說什麽極樂往生,還不是在錢財上做文章,老夫入教是為了方便,可不是為了破財!”

身為聞香教徐州會主,言語上卻對聞香教沒有一點的尊敬,聽他這番話的周學智好像也是習以為常,沒有絲毫的詫異,等何偉遠說完,周學智只是問道:“老爺,那城內就任由趙家那小子胡作非為?那些傳頭們對老爺還是有用處的……”

“理會他作甚,雲山寺那幫和尚不是咬牙切齒的恨著嗎?咱們不管,有人去管,城內那三瓜倆棗的進項,也就是那些個土棍傳頭放在心上,咱們做咱們的。”何偉遠說得幹脆利索。

周學智笑著點頭,何偉遠從椅子上站起,輕松說道:“陪老夫去酒坊那邊看看,馬上就要出貨了。”

時間臨近八月,馬上就要到徐州最熱的時候,徐州地面上倒是很平靜,城外的黃河也很安穩,唯一讓人感覺不安的就是山東饑荒,徐州和淮安府內都已經出現了少量的流民,但這也沒什麽大事,發生饑荒的魯北和魯東距離這邊太遠,大部分饑民到不了這邊。

徐州城內都在關注一件事,那就是趙進的酒坊要出酒了,大家都在小心翼翼的等著看趙進的笑話。

釀酒是一門手藝活,只知道橫行霸道的少年武夫居然想進入這一行,實在是異想天開,按說拿著銀子在城外置辦些好地,或者去邳州隅頭鎮那邊買個鋪面吃租,甚至在城內入幹股,都是坐地生錢的勾當,卻來做這個酒坊,實在看不出賺錢的可能,只能被認為是胡鬧。

自從趙進的名頭在徐州響亮起來之後,大家只是聽說這個年輕人的威風事跡,今天殺了某人,明天打了某人,晚上可能燒死了某人,橫掃了某些人,等等等等,好像趙進一直是順風順水,從來沒吃過什麽虧,但酒坊這個,委實讓人對他沒有信心。

何翠花也在家裏吃飯的時候提過,說這銀子放給你外公和舅舅那邊,一年怎麽也有三分利,何必去做勞什子酒坊敗家,何翠花順帶著還要埋怨趙振堂幾句,說自家男人每晚喝酒,所以讓趙進琢磨做酒這一行。

趙振堂每次都不耐煩,最後只是說,這銀錢本來就是浮財,小進想要折騰就隨他去,沒了也就沒了,家裏又不是缺這點東西吃飯。

不光趙進父母這麽想,王兆靖都私下裏和陳昇以及孫大雷商量過,說如果酒坊失敗,銀子周轉出現問題,大家各自湊一點先維持住這個局面,畢竟場面已經建立起來,而且是很正常的運轉。

這些事都是瞞著趙進做的,其他時間正常訓練,正常習武學文,期間劉勇倒是找了五個放心的年輕人,也沒有領給大家看,只是趙進在半路上見了面,然後放在外面作為哨探打聽消息。

盡管大家都不看好趙進的酒坊生意,但出酒這一天,夥伴們還是都來到這邊捧場。

天氣炎熱,酒坊裏的酒糧都已經老熟,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酒香,盧向久和蘇大的氣色都比剛見趙進的時候好了很多,笑容滿面的跟在趙進身後,詳細介紹酒坊內的各種情況。

盧向久和蘇大對酒坊的生意很熟悉,他們不覺得這飄香酒坊能做多久,但趙進的事跡也天天聽到,他們覺得憑著趙進的威風,莫說是酒,就算是水也能在徐州城內賣出價錢,所以又覺得飄香酒坊可以做幾年。

“東家,曲子好,酒窖好,高粱也好,所以這酒糧發的好,現在這樣子直接壓出來都可以當酒賣了。”盧向久笑著說道。

邊上蘇大笑著接口說道:“聽那評話什麽的,說那些好漢一次喝一壇喝十幾碗,喝的就是老盧那樣的酒,如果是現在的燒酒,能喝一斤都算好漢了。”

王兆靖和陳昇他們都聽得很仔細,這些典故對他們來說很新鮮。

酒坊的學徒工們拿著木鍁把酒糧鏟進木桶,然後向酒坊內運過去,盧向久躬身說道:“東家,前面就是蒸酒的作坊了,天氣熱,裏面更熱,進去沒多久渾身上下都被水浸濕了,幾位爺在外面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