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8章 漕上(第2/2頁)

那老張倒也知道湊趣,笑著說道:“東家好謀算,若是這酒好喝,吃水上這碗飯的就不知道能買多少過去,大少爺也是做生意的奇才,居然能想得這麽周全。”

聽到別人誇獎自己兒子,孫甲臉上頓時笑開了花,連連搖頭說道:“他誤打誤撞,當不得真。”

謙虛歸謙虛,臉上連皺紋都笑得不見了。

在運河邊上做生意的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酒賣的最好,烈酒賣的更好,或許酒上的利潤不大,可勝在量大常有,只要有人跑船,就有人買酒,一年到頭不停。

自杭州去往京城,這一路船過長江過黃河,經過浙江、南直隸、山東和北直隸,沿途風光多變,頗有些很不錯的景色,但對於坐船少的人是這樣,對於整日裏在船上的漕丁來說則是枯燥無比了,除了這景色枯燥,一年大多數時候在河上並不好過,春秋冬日走在水上,寒風透心刺骨,那是實實在在的折磨。

又是枯燥,又是寒冷,想要休息好解乏,想要暖暖身子,這酒就是第一等的要緊東西了。

漕丁的餉銀也被克扣,可他們克扣點船上的漕糧,替人夾帶些貨物,弄錢容易得很,手頭也就比別人寬松些,買酒的錢從來不缺。

運河沿岸這些口岸碼頭上做生意的,都知道酒這東西好賣,位於漕運樞紐之地的駱馬湖隅頭鎮上的商家更是明白。

不過有一樁奇怪的事,就是漕船上買酒好像有專門的處所,偶爾有漕運上的人過來買,也不過幾斤十斤的散稱,駱馬湖上人多眼雜,很快就有人看到,專門有船裝著酒壇子朝著漕船上運。

做生意這事是人人都能攙和的,就有人想,我的酒便宜些,是不是也能過去賣?結果漕船上的人根本不理會,碰了一鼻子灰,這麽折騰下來,誰都知道有點古怪,也就懶得去琢磨了。

可今天發生在徐雷貨棧的事情卻讓孫甲感覺到不尋常,這酒居然能讓漕上的頭目找上門來了,而且還留下一個金錁子做定金,雖說著也就是十兩銀子,但也足可以證明對方的熱切。

就算孫甲再不懂酒,也能看出來這其中的商機所在,而且這酒還是自家兒子弄來的,恍恍惚惚記得,這酒是個趙家的小子做的,當時只覺得小孩子玩鬧浪費銀錢,現在一想,自家還真是抓住了一個好機會。

不過接下來的十幾天,一直到十月中,孫甲才發現這好像不僅僅只是“好”機會,幾乎每天都有漕上的人員過來詢問這酒有沒有。

孫家在駱馬湖這邊的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跟漕上也有些關系,稍微聊聊就能知道,過來打聽的很多漕丁水手,都是在北邊趕回來的,也就是本來要跟船北上的,卻在半路上折返回來。

這些漕丁水手也沒什麽可隱瞞的,只是說半路上喝到這酒,覺得不錯,都想回來買些,或者路上帶著,或者販賣,碰到幾個相熟的打問,敢情都是在吳千總那船上混了幾碗酒喝,沒心思的人喝幾口誇句好,有算計的喝了酒之後,自然能想到這東西能賣,大家在河上跑生活,做生意的心思都是一等一的。

這麽多人來問,銷路如何,利潤如何,自然不必說了,孫甲最後一絲觀望等待的心思都煙消雲散,可派到徐州的二掌櫃老張還沒回來,少不得又派人過去催促,十月中的時候,酒回來了,可只是拉回來七壇,一共才一百四十斤酒。

孫甲看到這幾壇酒頓時大怒,沖著那老張說道:“才誇那混賬幾句,沒想到辦事這麽不靠譜,自家生意,還是從他朋友那邊拿貨,就弄出來七壇,咱們這邊是賣還是喝?”

張掌櫃連忙解釋,這事情還真怪不到孫大雷身上,就這七壇,還是孫大雷存在手裏沒有發出來的。

原因簡單的很,那漢井名酒的銷售太火爆了,十月初已經有四口燒鍋同時出酒,但沒開業前積攢的存貨空了,所以每天出酒的數量也就是一千斤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