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0章 回程

冷落了沒有幾天的何家莊集市和鹽市重開,大家爭先恐後的回來了,那些鹽商們不管趙進提了什麽樣的條件,都是滿口答應,連討價還價都沒有,一個勁兒地想要討好進爺。錢財是小事,性命是大事,得罪了趙進,事後想想就渾身冷汗。

在這樣紛亂喧鬧下,已經沒有人注意到馬沖昊等人的動向了,這等人理會他作甚,害得大家陷入險境,這等人死活和大家沒什麽關系了。

……

馬沖昊一行六人,從徐州城西的莊園到邳州用了一天不到,但從邳州到清江浦,卻走了整整七天。

為了不讓人注意,為了盡可能的掩人耳目,換成便裝,甚至連馬匹都丟棄不要,在這片區域,縱馬疾奔太容易被人盯上了。

馬沖昊一行人戴著鬥笠,背著包袱,看起來和普通行商沒什麽區別,甚至走得也不是那麽急,就這麽來到了清江浦境內。

在清江浦這邊打聽消息很容易,果然如同馬沖昊之前所預料的那樣,前面幾路人馬來到這邊,想去存銀的地方拿銀子,卻和商會組織的大隊人馬對峙,到最後只能灰溜溜的離開,什麽也沒撈著。

據說當時場面很是盛大,所謂的大市護衛都已經刀槍出鞘,然後大車行的馬車把周圍的道路堵了個水泄不通,讓騎兵根本跑不起來,看上去隨時準備火並的樣子。更離譜的是,山陽秦守備也帶著兵馬來了,說他們的職責就是保境安民,要是誰敢白日搶劫良民,就要問問他們的刀槍答應不答應。

商會糾集了近四千人,而徐鐵彪的騎兵加上狼山副將的騎兵,也就是一千出頭,而且雙方還不是一條心,鹽商的那二百余人早已經跑回了揚州了,狼山這邊和山陽守備本就一路,根本就沒辦法指望,再加上這些官軍又要想著接下來怎麽應付趙進,更是沒心思打了,灰溜溜的離開倒也沒什麽奇怪的。

雖說在馬沖昊的預料之中,可這也不值得高興,因為錢還是落不到他們的手裏,只能進入商會頭腦和山陽守備的腰包。

顧不得想這些喪氣事了,馬沖昊一行六人在清江浦直接換乘民船,乘船一路到南京,這是最方便的走法,騎馬的話,想在江岸那邊帶馬上船很是折騰,也太過紮眼。

清江浦是漕運節點,北上的民船到此為終點,只能折返,從清江浦發往江南和水路沿岸的船只成千上萬,搭船上路的人也是成千上萬,混在這裏面,肯定沒什麽可注意到的。

上船之後,客人還沒有坐滿,船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行,馬六本來想花銀子把船包下,不過卻被馬沖昊制止,眼下這個局面,一切引人注意的事情都不能做,一定要小心才是。

陸陸續續又來了客人,有一名僧人身材高大,看著很是顯眼,卻是說一口河南話,自稱是去福建那邊掛單的,這來歷也是清楚,估摸著就是嵩山少林去泉州同宗那邊的,還有一個讓人注意的是個年輕書生,布衣青衫,長得雖然俊秀,看著卻不是世家富貴人,京師口音,自稱去南京訪友求學。

大家萍水相逢,少不得攀談幾句,不過交淺言深,大家也都不是初次行走,說幾句也就沉默下來。

船只啟航,一路向南,雨後漲水,船行水上走得也是很順,大家一路無言,就這麽走走停停。

等經過揚州的時候,船只過江要補充些食水,還有些人下船,有新客上船,在這邊要耽誤了一天,船家和乘客交待了,可以上岸遊玩,只需要在開航前回來就好,馬沖昊帶著人上了岸,打聽了下消息之後,又是回到了船上。

一打聽才知道,揚州城眼下就有一樁大事發生,原來的揚州第一家馮家這幾年一直不順,夜裏遭賊,老少兩代家主暴斃,然後這現任家主馮金德也得了急病,這兩天沒撐住也去了,正在出大殯。可讓揚州百姓唾罵的是,繼任的家主居然不在家服喪,反倒帶著人去什麽徐州,說是要給當地一個什麽土豪去賀喜,真真沒有良心。

聽到這消息之後,馬沖昊和馬六也是無言,他們在江北見過馮金德,年紀大了些沒錯,可身子骨硬實得很,喝酒玩女人樣樣在行,怎麽就暴斃了,要說老人身子骨有風險也不奇怪,可結合這個繼任的朝著徐州趕,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滿盤皆輸……”馬沖昊黯然嘆了口氣,不過這陣子他都喪氣得有些習慣了,所以很快就強打起了精神,早早的就回到了船中準備休息。

盡管船上沒有什麽人認得,應該已經安全了,可事關性命,馬沖昊幾人還是小心異常,他們六個人在船艙中分做兩班,一班睡一班醒,隨時保持警惕,而且睡覺絕不脫掉外衣,兵器也不離手。

一夜過江,看著不遠處的江岸,馬沖昊神色陰沉,心裏的情緒已經低落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