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8章 閹黨就是錯誤

魏忠賢是天底下最頂尖的幾個人之一,除了在天啟皇帝和客氏面前陪笑溫和之外,和其他人,哪怕是和內閣諸相、六部九卿打交道,也都是居高臨下,威福自用,在京師時候,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可從京城來到這河間大營,整個人就開始暴躁無常。

他在屋中這麽一喊,外面立刻響起紛亂的跑動,即便什麽都做不了,也不能讓魏公公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做。

屋外的嘈雜動靜讓魏忠賢更加焦躁,還沒等他發脾氣,卻有一位穿著紅袍的中年宦官進來,這人姓施,卻是那小匡之後魏忠賢手下頭幾號的親信人物,被帶到河間府這邊操持庶務。

“老祖宗,宋參將帶著自己部下兵馬拔營回京駐……”這施宦官小心翼翼的說道。

話沒說完,魏忠賢就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用手指著那施姓宦官,嚇得這宦官直接跪在了地上,魏忠賢憤怒的面孔已經扭曲,可始終沒有發作出來,末了只是長嘆了口氣又是坐回椅子上,沉默一會才悶聲說道:“若是小匡在,這消息昨天我就該知道,不,若是小匡在,那姓宋的根本就走不了。”

跪在地上的施姓宦官臉色一變,但還是在那裏繼續稟報說道:“老祖宗,京營和保定府和真定府的帶兵將都在私下串聯,孩兒這邊想,他們是不是也想著撤回去,所以來這邊稟報!”

“當真無法無天,咱家和趙尚書來這邊是有旨意詔書的,這是皇命,他們居然敢不聽,難道是要殺頭滅族嗎?難道是要謀反嗎?”魏忠賢愈發暴躁。

在宮內當差而且身居高位的角色都是玲瓏心腸,跪在地上的施宦官也知道魏忠賢此時在發泄,不敢反駁爭競什麽,只是跪在那裏傾聽,等魏忠賢這股氣出了之後再說其他。

不過魏忠賢的咆哮發作很快就是停下,施宦官詫異擡頭,卻看到魏忠賢站了起來,皺眉問道:“外面怎麽這麽安靜?”

施宦官在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剛才還紛亂嘈雜的書房外已經變得安靜下來,甚至更遠處的喧鬧也不見了,平時和河間城內人喊馬嘶,怎麽可能這麽安靜,施宦官一下子想到了個可能,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來人!”魏忠賢揚聲喊道,外面沒有任何反應,跪在那裏的施姓宦官連忙爬起來,也顧不得什麽失禮,渾身顫抖著就要說話,還沒等他動作,就被魏忠賢惡狠狠的瞪了眼,這時候院子裏腳步聲卻在響起,而且還不是一個人,正朝著這書房走來。

門打開,棉簾子被挑起,那施宦官嚇得哎呀一聲,倒退兩步,人卻坐在了地上,魏忠賢眼睛眯了眯,卻吐出口氣,緩緩坐回座位,因為挑簾子的那名錦衣衛是個生面孔,這意味著什麽,常在京師中樞的人都很清楚,坐回去的魏忠賢笑了笑,那急躁已經不見,只是溫聲說道:“小施,你沒跟著得多少好處,卻是要跟著倒黴了。”

那施宦官那還顧得上回答,只聽到“哢哢”作響,那是他的牙關在不住打戰,已經快要被驚嚇崩潰了,此時的魏忠賢已經恢復了大珰氣度,矜持的坐在那裏,神情中帶著些許淡然。

下一刻,魏忠賢卻又從座位上站起,猶豫了下,繞過書案向前,抱拳作揖說道:“孫閣老怎麽來了,不是督師遼東嗎?”

快要驚懼崩潰的施宦官看到進來的那個人,先是愕然,急忙從地上爬起,大禮作揖說道:“小的見過孫閣老。”

有明一代,自正統到如今的天啟,這文貴武賤是個趨勢,然後這內廷宦官始終高居其上,真要是在內廷做出名堂來,穿一身緋袍或紅袍,被人叫做太監,那就可以在文臣面前擡頭了,任你大學士還是尚書也不怯場,魏忠賢在京師時候,內閣首輔在他面前也要拱手謙讓,而這進來的人,督師遼東,有能被稱作閣老的,也就是東閣大學士孫承宗了。

東閣大學士在內閣幾人中排位靠後,明時京官為重,即便是內閣大學士這樣的尊崇地位,一旦外任也就不那麽值錢了,但這孫承宗和別的文臣不同,他是天啟皇帝的老師,萬歷皇帝不喜歡泰昌,自然不會關愛皇孫,而泰昌皇帝體弱又喜好床事,對天啟也沒什麽關注。

皇家情份涼薄這個就不必說了,所以京中一直有傳言,天啟皇帝把客氏當做母親看待,而老師孫承宗則是父親的化身。

有著一層意義在,不管孫承宗在什麽官位上,誰也不敢輕視小看他,而且孫承宗是個願意做事肯做事的,他若留在京師,內閣首輔的位置不出多久就會落在他身上,但孫承宗卻主動去主持遼東戰局,這舉動讓很多人敬重,也讓更多的人松了口氣。

即便是權傾朝野如魏忠賢,在孫承宗面前也是客氣敬重,甚至還討好巴結,因為魏忠賢心裏明白,自己只是家奴,而對方是老師和部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