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外語教學的理論與實踐

孟子謂戴不勝曰:“子欲子之王之善與?我明告子。有楚大夫於此,欲其子之齊語也,則使齊人傅諸?使楚人傅諸?”

曰:“使齊人傅之。”

曰:“一齊人傅之,眾楚人咻之,雖日撻而求其齊也,不可得矣;引而置之莊嶽之間數年,雖日撻而求其楚,亦不可得矣。子謂薛居州,善士也。使之居於王所。在於王所者,長幼卑尊,皆薛居州也,王誰與為不善?在王所者,長幼卑尊,皆非薛居州也,王誰與為善?一薛居州,獨如宋王何?”

又來了一個新人:戴不勝,宋國大臣。孟老師要和戴不勝講講外語教學的經驗。

孟子問戴不勝:“你想讓你們國君學好嗎?跟你說點兒真格的,好比有位楚國官員,想讓他兒子學習齊國話。那你說說,他應該請個齊國老師呢,還是請個楚國老師?”

戴不勝說:“Of course is please a Qi nation teacher.”

孟子一愣:“你再說一遍,河南話我聽不懂。”

戴不勝撇了撇嘴,“什麽河南話啊,你以為我們宋國人只會說河南話啊,告訴你吧,這叫英語,我說的是:Of course(當然)is(是)please(請)a(一位)Qi(齊)nation(國)teacher(老師)。”

孟子呆了,好半天才說出話來:“我敢打賭,你這英語一定是宋國老師教的。算了,既然你認為教齊國話還是得齊國老師,你想想,這小孩子雖然有一個齊國老師來教,可身邊的人全是楚國人,說的全是楚國話,你就算拿鞭子逼他說齊國話,他也說不利索啊。可要是換一種教學方法,對了,傅雷不是說過嘛,學哪國話就得在哪國學,所以學齊國話就得到齊國去學,在齊國的黃金地段買套房子,整天耳濡目染的,到那時候,你就算拿鞭子抽他讓他說楚國話他也說不來了。”

戴不勝點頭:“大翻譯家說的話,嗯,有權威,只是那一帶地價太高,買房不易啊。”

孟子話題一轉:“同樣的道理,你為了讓你們國君學好,推薦了一個大好人薛居州到王宮裏住,這主意倒是不錯,可是,如果王宮裏無論男女老少、高低貴賤都是好人,國君能跟誰一起去為非作歹呢?多一個薛居州也不多,少一個薛居州也不少嘛。可要是王宮裏全是壞蛋,國君又能和誰一起去積德行善呢?單憑小小的一個薛居州,人單力孤,又能對國君起多大作用呢?”

孟子這套道理可能是受老媽的影響。孟母三遷的故事家喻戶曉,可見環境對人的影響是至關重要的。

找個齊國老師看來都不管用,到齊國去生活幾年就行了。

孟子這番話的要意不在於外語學習方法,你如果就這方面再多問他幾句,他的破綻就暴露出來了。比如我們拿“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來作反證,這就足夠了。但孟子的意圖無非是說明環境的影響力量,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果用個古諺中的似乎更文雅的說法,那就是:“白沙在涅,不染自黑;蓬生麻中,不扶自直。”中國政治歷來是有好人政府的傳統主張的,從堯舜禹那麽早的時代就是(雖然不一定是真的),好領導的標準是什麽,不管一共有多少標準,但有一個標準肯定是少不了的,那就是身邊要有一個好人集團的輔政班子——這道理聽上去似乎理所當然,似乎無懈可擊,但考究歷史實情,如前文所說的那個例子,乾隆盛世的時代正是和珅為首的貪官集團聲勢浩大的時候。這可太奇怪了,“康乾盛世”有人說是歷史第一盛世,和珅卻又極有可能是歷史第一貪官,這是不是能證明出在某種特殊的歷史情況下,政治腐敗程度和綜合國力的增強是呈正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