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諾言

次日一早,蘇錦趕往陸大人宅第,拿了陸大人的舉薦公函以及私人推薦信,蘇錦看著這提學蓋章簽字的舉薦公函暗自唏噓權力的奇妙,有了這張蓋著印章的薄薄紙片,便能去應天書院讀書了,雖則名額有限,但若是提學大人稍有貪念,這一張薄薄紙片未嘗不能換來成堆的錢財來。

陸提學拉著蘇錦又說了一會話,無外乎是交代蘇錦要刻苦勤奮,尊師重道,莫要惹是生非,給自己和包大人臉上抹黑。

蘇錦對陸提學還是相當尊重的,雖然是包大人的面子舉薦,但陸大人能將有限的推薦名額給一個給自己,不能不說對蘇錦相當賞識,或許正是那幾首盜版詞打動了陸提學的心吧。

說實在話,能寫出那般好詞的人完全具備進書院讀書的資格,若是陸提學不予理睬的話,倒有些讓人懷疑他的動機了。

臨別之時蘇錦恭恭敬敬的給陸提學磕了個頭,雖然不知道未來的路會怎樣,但這開始的一步便是從陸大人的提攜開始,這一個頭也算是一個起步的烙印或者說是裏程碑。

“蘇錦啊,好自為之吧,你的底子其實並不好,但老夫總感覺你會有遠大的前程,不瞞你說,那日答應你之後,老夫猶豫了好幾天,最終還是願意讓你去;應天書院可不是廬州府學,應天府也不是咱們小小的廬州城,彼處藏龍臥虎,應天書院亦非世間所傳之凈土,學子們身份不同,寒門、官宦、重臣、皇親等應有盡有,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慎言謹行,苦讀聖賢之書才是正理。”

蘇錦的一個大禮,換來了陸提學發自肺腑的諄諄教導,蘇錦心道:原來到這個時候你才說了真話,早先跟包大人將應天書院吹得跟朵花似的,我要出發了,你卻來告訴我這朵花其實不太香,而且還招蒼蠅,這是要我知難而退麽?

“學生謹記……”

蘇錦拱手而別,將陸提學掏心窩子的話,順手丟到九霄雲外。

蘇錦又去了包府辭行,但包家家人包信道:“老爺已經遠赴端州了,我家老爺不喜排場,故而並未通知眾人,老爺說蘇公子若來拜訪,便著小人傳一句話給公子。”

蘇錦忙道:“請講,蘇錦洗耳恭聽。”

“老爺言道:為仕之道,需上不負皇恩浩蕩,下不負黎民百姓;他日有成,此言謹記。”

蘇錦翻翻白眼,剛剛陸大人才跟自己講了一番大道理,眼下包大人又給自己套上兩副枷鎖,這時代之人是怎麽了?活的真他媽累。

蘇錦轉身上車,將包拯之言同樣丟到青天之外。

……

午間,蘇錦在和豐樓招呼了一大幫子熟人把酒話別,酒酣耳熱之際,李重將蘇錦拉到一邊道:“應天府《雙燕》詩社的社長是於我熟識,我這裏有一封信麻煩蘇公子帶給他。”

蘇錦笑道:“雙燕社?有咱們落花社厲害麽?”

李重微笑道:“蘇公子未進我落花社之時,實力在仲伯之間,蘇公子一來,便甩了他們十裏地了。”

蘇錦嘿嘿一樂心道:“這李黑子倒學會拍馬屁了,居然拍的不露痕跡,大有長進。”

“你說他會不會拉我進社呢?”蘇錦笑道。

“進吧,進吧,反正九月裏我便要去天長赴任了,落花社到時便會解散,我找你說話就是想告訴你,那社長是個極其愛面子的主兒,在應天府頗有名望,具體的情況在下也不需多透露,只是提醒蘇公子,此人可談詩詞歌賦,但卻不可與之同流。”

蘇錦見李重說的極為鄭重,於是把這件事牢牢記在心上,打定主意,那社長不來找自己便罷,自己是絕不主動去找他,李重的那封信便讓小柱子找個時間送給他便是。

這一場酒宴喝到日頭偏西,眾人漸漸散去之後,蘇錦也酒意盎然;他噴著酒氣招呼著小柱子來扶自己下樓,剛走下樓梯便見一名小廝站在樓梯口上前弓腰問好,順手遞過來一封信來。

蘇錦斜著眼睛道:“誰的信。”

那小廝手朝內宅一指,沒說是誰,但蘇錦一下子便明白了,是晏碧雲的信。

晏碧雲因腳傷未愈,不能飲酒,所以半途便退席回內宅,臨走之際向蘇錦拋了個意味深長的眼光,蘇錦總覺得哪裏有什麽不對勁,晏碧雲的眼光中好像有什麽話要說,但是卻又顯得糾結和纏綿,但此刻蘇錦已經酒醉身不由已,不久便將此事拋諸腦後,此時小廝來傳信,蘇錦便又隱約記了起來。

蘇錦趕忙拔腳便往後宅走,那小廝趕忙攔住道:“晏東家吩咐了,蘇公子請回宅第,外邊送有禮物,明日公子啟程,東家不能去送公子了,請公子安心讀書早日高中;其他言語盡在信中,公子一閱便知。”

蘇錦聽著這話有些不妙,但腦筋轉動不靈,也沒做多想,反正明日臨行之際自己還要來一趟的,倒也並沒往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