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章 報復

次日一早,宿醉正酣的蘇錦便被小穗兒推醒了,一看時間已經快到辰時,進學就要晚了;蘇錦忙火燒火燎的洗漱,一面問道:“介甫兄他們呢?晏小姐呢?”

小穗兒失笑道:“公子爺這是醉的糊塗了,那幾位公子昨夜聽了柔娘姐姐的曲子之後便回書院去了呢,晏小姐不是您親自送出南街的麽?怎地就全忘了。”

蘇錦拍拍額頭,這才想起來昨晚的事來,昨夜自己的《水調歌頭》一出,讓眾人大呼精彩,蘇錦本打算叫他們一人來一首,但珠玉在前,王安石魏松鶴等人說什麽也不願意獻醜了。

倒是柔娘浣娘姐妹主動的要將這《水調歌頭》唱給諸位助興,於是酒精作祟的蘇錦鬼使神差的又將後世一位叫做鄧麗君的歌星唱的《明月幾時有》的曲調給盜版過來,硬是要教柔娘,好在這首歌古典唯美,倒不顯得十分的突兀,旋律也打動人,眾人贊嘆之余,又對蘇錦刮目相看,沒想到此人居然也通音律,實在是個迷。

蘇錦出了院子,見四大護院和五六名漢子正在院子一角踢腿舉石鎖打拳練得不亦樂乎,不由的奇怪,招手叫王朝過來問道:“那幾人是何人?”

王朝眨巴著眼睛道:“公子爺怎麽忘了,昨晚你和晏東家在書房聊了一會,出門的時候晏東家便吩咐老牛他們幾個留下來聽你使喚,這會卻來問。”

蘇錦恍然大覺,想起來昨晚自己跟晏碧雲將西山之事合盤托出,晏碧雲出乎意料的並沒有怪他多事,反倒說:“遇到那種事,以你的脾氣,必然是不能退縮,若是袖手,那也不是你了。”

蘇錦這才明白,晏碧雲其實根本就不怪他和滕王翻臉,反倒臉上有一種喜悅之情,蘇錦明白,晏碧雲希望自己是個有擔當的人,前番和滕王攪到一起,已經讓她有些看不起自己了,這回自己的行為讓她再次體會到蘇錦不是個縮頭烏龜,心中哪有不喜歡的;任何女子也不希望自己喜歡的人是個畏首畏尾沒有心氣的人,更何況蘇錦吸引晏碧雲的地方也正包括這一點。

後來晏碧雲便提出要將她自己帶的幾個伴當留下,防備可能到來的報復,同時也叮囑蘇錦,一旦有變故發生,切不可蠻幹,先避了鋒芒再說,她馬上修書到京城將此事全部報於伯父大人知曉,相信晏殊自然會有應對之策。

蘇錦當然不會拒絕這樣的要求,他需要助力,否則無法應付滕王的叫板,於是那五名伴當便留在蘇宅聽用,蘇宅的護院人手增加到九人,加上膀大腰圓的小柱子,怎麽也能抵擋住滕王的偷襲了。

當然了,滕王若是不惜一切的調了大批人馬硬幹,那自然擋不住,不過蘇錦判斷滕王還沒那麽蠢,像那次晚上的三十多人的事兒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衙門雖捂住不說,但此事明顯已經驚動了京東路駐紮在應天府的宋軍大營。

應天府駐紮著兩廂禁軍,番號叫‘歸德軍’,一般而言地方上的駐軍都是廂軍,禁軍則名義上是保護皇帝和京畿安全的軍隊,而應天府因為其地位特殊,是趙宋發跡之地,所以也有兩廂五千人的禁軍駐紮,協同地方上的廂軍共同拱衛應天府。

應天府地方上的廂軍是屬於京東路的地方長官統轄,但此地的禁軍‘歸德軍’便不同了,那是由朝廷直接委派的軍事長官都部署來統轄,除了日常的軍事活動由地方長官調動廂軍來平抑外,若是想左右禁軍行動,須得朝廷樞密院下令方可。

歸德軍都部署長官李剛便是朝廷直接任命的歸德軍應天大營的領兵將軍,此人性格耿直,整軍嚴肅,從不與唐介趙宗旦等人多來往,這一點除了和朝廷嚴令駐軍長官不得與地方行政長官過從甚密的命令有關之外,李剛本人也是個刺頭,類似於不通情理的那種人,所以即便滕王唐介等人絞盡腦汁的拉攏,卻和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八月初的城中滅門血案,李剛當然知道,曾在應天府的日常會議上猛烈抨擊南城守軍瀆職,離城門那麽近,卻在眼皮子地下任賊人橫行來去,簡直是奇恥大辱;唐介自然不願跟他翻臉,只是推說賊人武藝高強,行蹤詭秘,馳援不及乃是常情。

李剛不以為然,第二日居然找到了一位證人,硬是將那晚的情形說了個大概,只可惜那名證人沒敢細看,只是湊在窗戶邊聽了一個多時辰的刀光劍影之聲;這下李剛不答應了,一個多時辰,刀劍之聲響的連住的隔了幾條街的百姓都聽到了,卻說是高來高去的賊人所為,這話如何能信。

唐介也自是尷尬,但此事上斷然不能退步,也沒路可退,一旦退後便會將滕王扯了出來,到時候滕王倒黴,自己的烏紗帽也早就不在頭上了,頭都不在了,烏紗帽更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