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七章 狗屎運

當晚,蘇錦欲提郭品超過堂,宋庠急吼吼喜滋滋的來尋蘇錦,顯然白天的公審很是順利。

蘇錦接過宋庠遞來的卷宗細細翻看一遍,不禁大皺眉頭;不得不說宋庠倒也頗有效率,一天時間將十幾名屬官統統過堂,拿了口供;只不過效率是有了,可是事兒幹的卻沒那麽細了。

蘇錦看了全部的口供記錄,這些官員除了為馮敬堯所陷害淪為馮敬堯所控制之事供認不諱之外,其他的事情幾乎全無交代。

那些從紅影館搜出的證據也只能證明他們曾經被馮敬堯所脅迫,所以這些鬼精鬼精的官員們無一例外的將整件事歸咎到馮敬堯頭上,如何處心竭慮的陷害,如何在他脅迫之下做了些危害朝廷的事情,而這些事情件件微不足道,拎出來都不夠打幾十板子的。

蘇錦知道,官員們是在退而求其次,反正烏紗不保,但絕不能丟了性命,只要咬住了口風,將自己放在受害者的角度上,便可以避免更大的懲罰。

蘇錦也無心去糾正這些疏漏之處,宋庠不是這塊料,跟這些人打交道,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能作奸犯科而讓他一無所知,糊弄這位府尊大人,簡直太容易了。

蘇錦不想打擊宋庠的積極性,看著宋庠興沖沖的神情,蘇錦只是淡淡的提及這些官員的屁股可不是他們所說的那麽幹凈,蒼蠅不盯無縫的蛋,不是聞香逐臭之人,又怎會入馮敬堯嗀中,定有很多事沒有交代。

宋庠老大的不開心,忙了一天,這小子居然言語之中頗不滿意,他很是後悔幹嘛要來跟這個無品無級的小子來報喜,審案是自己的事,犯不著跟他來匯報,若不是這些人是蘇錦挖出來的,報上去的案件卷宗上須得此人署上名字,宋庠會毫不猶豫的佛袖就走。

蘇錦可不會在這些卷宗上簽字,他只推說案子審理之時自己不在場,府尊大人簽字便足夠了,宋庠的臉拉長的像馬臉一般,蘇錦不簽字,意味著他不認可,當然卷宗是可以報上去的,只不過審理中若有疏漏,那便是自己扛著了。

宋庠忽然有些擔心,萬一上面復審,真的查出什麽重大的事情來,豈不是自己獨自一人背黑鍋麽?而迄今為止,揚州大局幾乎是專使大人在獨撐,自己早已經習慣於跟著他的腳步行事,或許案子審的確實過於草率;宋庠忽然又對自己沒信心了。

“府尊大人,本使今晚提審郭品超,大人可在一旁觀看,看看此人白日裏是否隱瞞了什麽,不是不信府尊大人的辦案能力,而是因為這幫人狡兔三窟,為了活命自然百般的抵賴耍手段,如果我沒有找到新的證據的話,適才也不會提醒大人。”

宋庠一驚,這小子又抓到了線索,看著他一整天晃來晃去,原本的分工是他審理馮敬堯自己審理屬下官員,結果據手下衙役報告,專使大人在外邊晃蕩了一天,跟馮敬堯一句話也沒說過,到了晚間,居然又說抓到了線索,當真難以捉摸。

事關案情真相,宋庠也不得不點頭答應,於是命人將郭品超從大牢提來,找了一間屋子擺下兩張桌案,便掌燈夜審起來。

……

黑乎乎的官道上,王朝和馬漢深一腳淺一腳的拉著馬兒往前走;這官道簡直太難走了,身後拉著的馬兒也時常趔趄失蹄,更別談王朝和馬漢了。

兩人走得渾身大汗,速度卻是龜速;蜀崗山看著不大,這一面也只是兩座小峰,卻不料走得這麽艱難;天黑下來之後,這官道上更是黑咕隆咚無法視物,本來今日是臘月初十,應該有月色才是,只可惜白日裏陽光明媚,到了晚間卻不知如何不見月光,只能見到雲層後淡淡的月暈。

王朝終於停步道:“兄弟,這麽走不是辦法,又累又渴,依我看,咱們還是找個窩風之處喝些水吃些幹糧為好,然後最好是做幾只火把照路。”

馬漢大聲道:“俺早想這麽說了,又怕你說我偷懶貪吃,其實最好是明日再走,這黑咕隆咚的不說不好走,就算是好走,路上的若是有什麽蛛絲馬跡也看不到了,也不知道那幫人那晚是如何運糧的,看著這山路,我都有些不大相信他們是從此處運糧了。”

王朝道:“你這麽一說我也不大肯定了,不過晚間運糧定定有有照明之物,而且是大車拉糧,比不得咱們徒步;我看咱們還是找個地方歇歇腳,出了山口找人家投宿一夜,實在不行,明日回頭來查看便是。”

馬漢應了,兩人竭力睜大眼睛,靠著路邊行走,終於瞎摸找到山坡下一處凹陷之處,兩人摸進去往裏一蹲,居然果真無風,只是感覺臭哄哄的,味道不太好聞。

但此時也不便計較太多,兩人用火石打出火花,割了一大堆的荒草生起火來,火光一起,身子登時暖和了許多,王朝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氣將背囊打開,準備拿出幹糧和清水充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