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八八章 反制

接踵而至的消息讓趙禎更為措手不及,西北四路派人來討要下半年的俸祿,說蘇大人已經不再支付四路兵馬的俸祿和糧餉,因為蘇大人說他已經辭官了;緊接著西北的馬場也來要錢,說蘇大人不再提供為朝廷擔負飼馬的精料既相關費用;再接著兵器司上折子說蘇記礦山停工休息,鐵器石炭暫停銷售,下半年的盔甲兵器無從著手;再接著發行大宋全境的明珠報停刊了,最後一期上隱晦的透露出蘇大人一心為國操勞成疾,卻為人所猜忌的意思來,一時間全國震動,輿論如沸。

人心開始浮動,有消息開始謠傳,蘇大人辭官後,原來主持的政策都將會被廢除,這樣一來,更加引發的百姓的恐慌,人們如驚弓之鳥,到處打聽內幕消息,因為發改司的政策一旦廢除,很多人將一夜回到貧困的從前,鼓勵經商讓很多人脫離了土地,鼓勵開墾讓很多人有了自留地,國道和水利建設潤資了近三億貫的國家債卷,這些蘇錦在朝中自然是處理的水潤幼滑,蘇錦一下台,可找誰去?

趙禎怒不可遏,朝廷上下鬧哄哄的全無章法;晏殊老邁,也沒有精力和辦法去處理,張堯佐等人根本沒本事和威望去處理,這幾年財政大事和基本的利民建設政策都是由蘇錦和李重兩人通過發改司發布,其余人也根本不懂如何運營,這兩人一告病,政事一下子便成了吊毛炒韭菜——亂七八九糟。

趙禎如何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蘇錦在對他示威,朝廷上下的言論也漸漸對自己不利,很多官員不知從何種途徑得知張堯佐和韓絳讒言蘇錦之事,均為蘇錦打抱不平;蘇錦的功勞對這些官員而言只能仰望,難以企及,沒想到皇上竟然會對蘇錦懷疑,兔死狐悲,眾人不免為蘇錦感到委屈,雖然沒人敢公然談論,但辦事上卻大多消極怠工,無精打采之極。

趙禎派晏殊去勸了蘇錦幾次,蘇錦不是請他嘗海鮮,便是請他去海邊垂釣,關於政務只字不提,晏殊知道蘇錦的脾氣,睚眥必報倔強到底,皇上的面子都不給,自己的老臉更是不值一提。

晏殊自覺愧疚,加之年事已高,新年一過,隨即告病致仕;這一下雪上加霜,朝廷連倒兩座大山,朝中更是無重臣主事;趙禎欲啟用夏竦,但夏竦居然拒絕了,想來也是因為蘇錦之故。

張堯佐讓張貴妃在皇上耳邊吹風,要謀求宰相之位,趙禎正在氣頭上,他可不笨,他知道可以讓張堯佐攪攪局,但這樣重大的位置決不能讓無能之輩擔當,張貴妃剛說了幾句,便被趙禎踹下了龍床,哭的昏天黑地。

形勢越來越混亂,趙禎心中雖痛恨,但他不得不低頭,蘇錦稍微一發力,他便知道整個大宋的命脈便掌握在蘇錦手中,無論是軍事物資還是財政資源,蘇錦足以讓他手中的社稷倒退十年,想想十年前百姓饑荒,流民遍地,盜跖橫行,外敵入侵滋擾的情形,趙禎不禁不寒而栗。

無論趙禎心裏多麽的不願意,他也要向蘇錦低下頭顱,他只能先穩住蘇錦,然後找機會,而且是最適當的機會,才能將蘇錦這座塊壘從心中移除,如果說在蘇錦告病的這兩個月之前,他對蘇錦還只是忌憚和嫉妒的話,如今的趙禎對蘇錦的感覺便是恐懼,必須要除之而後快了。

皇佑五年二月初三,早朝上趙禎第一次正面面對目前的危機,他也第一次主動在早朝上問群臣該如何平順目前的混亂局面,以及晏殊致仕之後的相位人選。

沒有人給他答案,滿朝文武一片死寂,趙禎知道他們每個人的心裏都在想蘇錦的事情,誰也不願當出頭鳥。

寂靜中,開封府權知包拯上前奏道:“皇上,相位之選只有一人可用,其他人均無力擔此大責,此人便是蘇錦;眼下亂局,蘇大人只要回歸,立刻便可平息,還請皇上為了社稷之重,禮賢與人,不要受營苟之輩的挑撥;大宋能有今日,不僅是皇上英明,還需要臣子戮力同心,眼睜睜看著大宋亂成一團,皇上您需要自省啊。”

也只有包拯敢叫皇上自省,也只有他敢這麽說話了,趙禎沉默不語,半晌方道:“朕不知蘇錦為何辭官,朕自認待他不薄,除蘇錦之外,朝中再無他人可替了麽?”

包拯暗自嘆息,皇上這時候還死要面子,實在是不明智,尊嚴不是自己要來的,而是別人給的,如今此事一出,皇上威嚴掃地,還不如趁此機會搏個謙遜的美名為好,偏偏還要說這種話。

“皇上自行斟酌,臣只有此奏,皇上若覺得他人可替,可忽略臣之言。”包拯不想多說了。

大慶殿上下尷尬萬分,從沒有哪次朝會氣氛如此尷尬,也沒人願意多說話,不是沒事可奏,所要奏議之事太多,發改司停擺之後,大小事務堆如山積,這些事誰又能解決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