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9章 妙筆生花

余長靜卻是不敢相信地圓睜美目,顯然未料到歷來紈絝浮誇的二哥竟有此等文采。

正在她愣怔當兒,卻聽見有人不服氣地高聲道:“這幅畫明明畫的是呂布與貂蟬,兄台何以用項羽、虞姬來作詞?顯然答非所問。”

余長寧笑著反問道:“敢問這位有意見的朋友,呂布可算做英雄?”

那人張了張嘴,神情卻是膛目結舌,顯然答不出話來。

余長寧自顧自地的說道:“三國時曹操與劉備青梅煮酒,曹操有言:‘夫英雄者,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者也。’然後又以手指劉備,說‘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顯然曹操認為呂布並非英雄。”

“再看呂布一生,雖有冠絕當代的驚人武力,然而卻三姓出生,兩度弑父,為人言而無信,好勇寡謀,充其量也只能算個梟雄,離英雄之名還差得很遠。”

那人不服氣的爭辯道:“即便如此,畫中男子手持方天畫戟,擁抱絕色麗人,這可是呂布的一貫形象,君不聞:赤兔神駒虎牢關,方天畫戟威名傳。千軍萬馬一將在,聯軍不敢過伾山。”

余長寧搖頭笑道:“兄台此言差異!畫戟並非呂布的獨門兵器,相傳西楚霸王項羽之兵器也是一杆畫戟,名為天龍破城戟,戟尖如血,齒如殘陽,而項羽又是史書中不擇不扣的英雄人物,所以我覺得畫中男女應是項羽與虞姬。”

還未等那人回答,女執事已贊嘆高聲道:“這位公子果然觀微知著,竟能推敲出畫中人並非呂布,請大家不妨上前一觀畫卷。”

眾人這才明白圖畫中另有玄機,紛紛離座走至畫卷前圍成一圈仔細觀看,原來畫中騎兵頭頂有一片招展飛揚的旗幡,旗幡上大書“漢王”兩字,正是漢王劉邦的旗號,只因起先離得太遠,才未發現。

不用問,這一定畫的是著名的“霸王別姬”。

畫中項羽目光直視遠方,神情威嚴,眉頭也是緊皺而起,那種英雄雖到末路卻依舊毫不畏懼的氣概油然躍於畫上。

而懷中虞姬神情哀怨,仿徨無助,淚如雨下,正是那句“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的最好寫照。

那女執事面色鄭重地講解道:“賽詩會不僅要考各位的文采,還要考觀察能力與臨場應變力,這幅《英雄美人》乃是敝社社長所繪,一直未找到合適的詩句為其題詞,余公子今天這首《念奴嬌·英雄美人》橫空出世,文字飛揚,語調鏗鏘,無疑是為此畫找到了最好的題句,想必社長知道了一定會特別高興。”

此話無疑是表明此局勝利的便是瑜林詩社,其余人等雖有些失望,然則一想到人家這首詞竟能配上天淵社社長的繪畫,也不好再提出什麽異議。

余長靜覺得自己仿佛是陷入了光怪陸離地美夢中,做夢也未想到瑜林詩社會在初賽中拔得頭籌,取得了進入下一場比賽的資格,而且助她們取勝的還是她歷來看不起的二哥。

恍然回神,她走上前去一拉余長寧的衣袖,疑惑問道:“你究竟是不是我二哥,為何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

余長寧不置可否地對著她一笑,也未回答,轉身對那女執事說道:“多謝姑娘厚愛,不過在下以為,這幅《英雄美人》卻配不上我的詞曲,題詞於上卻是可惜了。”

此言一出猶如巨石入湖,蕩起了陣陣漣漪,屋內眾人驚得是目瞪口呆,這人竟如此大膽狂傲,敢說天淵詩社社長的畫卷配不上他的詞曲,是人瘋了還是有所依仗?

紅衣女執事聞言大怒,倒豎柳眉冷冷笑道:“閣下當真狂妄如斯,敝社社長雖為女流,然而文采風華卻是罕有人能與之比肩,就連弘文館館長上官大人,對社長也是欽佩不已,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竟口出如此狂妄之言,羞辱我天淵詩社,膽子也未免太大了。”

余長寧嘻嘻笑道:“在下膽小如鼠,怎敢無的放矢,姑娘且聽我一言如何?”

“好,姑且先聽你一講!”

余長寧微微點頭,有手指點著那幅《英雄美人》侃侃高聲道:“諸位且看,此畫色調典雅絢麗,線條流暢圓潤,布局獨具匠心,的確是一幅難得的佳作,然而作畫之人顯然缺少男女情愛的體驗,將項羽和虞姬畫成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孰不知美人多情,英雄更是多情。”

“項羽面對此等生離死別之際,卻不能保護懷中心愛的女子,心頭的苦悶、無助、仿徨可想而知,所以史冊才有‘虞姬淒然自刎,項王潸然淚下,左右不敢顧其面’的記載,然而此畫中的項羽依舊是一臉無所畏懼,哪裏有那種英雄多情,從而潸然淚下的意味。”

話音落點,一直凝神聆聽的人們不由微微點頭,顯然認可了他的說法,余長寧繼續說道:“再看畫中的虞姬,敗筆卻更加明顯了,能在心愛人懷中自刎而死,我相信此刻的虞姬應該是淡定從容的,而非畫中那般仿徨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