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1章 當街鬥毆

上了二樓,余長寧與高侃找得一個臨窗的桌子,點了一盤醬牛肉,一袋馬奶酒,外加幾張香脆可口的胡餅,悠然自得地吃喝起來。

余長寧不習慣馬奶酒的味道,剛喝一口便放下了杯子,倒是高侃頻頻舉杯不斷痛飲,顯然喝得特別酣暢。

夾起一片牛肉放在嘴中大嚼,余長寧笑問道:“見高大哥的樣子,似乎頗能習慣胡人的口味,莫非以前你曾在胡地呆過?”

高侃放下酒杯微微一嘆:“不瞞余兄弟,以前我曾在河州戍邊多年,去年才調到京師擔任左威衛校尉一職,眼下又轉任公主府衛率,想起來便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余長寧最是敬佩這種為國守邊的將士,舉杯正色道:“秦月漢關,大漠黃沙,高大哥你真是大唐的好男兒,來,我敬你一杯,幹了。”

高侃拊掌一笑,舉起酒杯與之一撞痛快飲幹,模樣好不歡暢。

飲罷一杯,高侃有些感慨地開口道:“來長安已是兩年,不過卻過得頗為不自在,感覺特別地懷念以前那座小小的軍營,聽那戰馬嘯叫,鼓號陣陣,見那旌旗烈烈,黃沙滾滾,只有那裏才是男兒建功立業之地。”

感覺到了高侃語氣中的惆悵,余長寧不由默然,正欲開口,突聽見一陣腳步聲走到身前,驚愕擡頭,一個年輕英偉的華服男子正站在兩人身前。

這男子大約雙十年華,身高八丈有余,生得是方面大耳,形相威武,腰間一條六寸寬的錦帶上挎著一口光亮閃閃的胡人彎刀,整個人看起來神采俊逸,英氣勃勃,使人一望便大生好感。

此刻他將左手拎著的酒壇放在桌上,拱手笑道:“在下李謹行,剛才聽到兩位之言大是感慨,所以心生前來結交之心,請恕冒昧打攪。”

余長寧尚在愣怔中,高侃已是起身大笑道:“兄弟哪裏的話,相逢便是緣,請坐下敘談。”

這名為李謹行的男子微笑落座,端起酒壇便給余長寧與高侃倒了一杯馬奶酒,沉聲道:“在下出生遼東之地,放馬牧羊引弓射雕本是不亦樂乎,前年奉命無奈來到長安,與這位大哥一樣也是覺得特別不自在,所以頓時同病相憐之感。”

“原來如此。”余長寧點頭一嘆,笑道:“我們這位高大哥也是豪爽之人,既然你們同病相憐,以後也可以多加走動交流成為好友,豈不妙哉?”

“兄弟之言大是。”李謹行大笑出聲,舉起酒碗道:“謹此一碗敬兩位朋友,喝酒。”

這次余長寧也是慨然舉杯,仰頭便一飲而盡。

一時間,三人相談甚歡,舉杯暢飲,氣氛好不熱鬧。

余長寧聽這李謹行語氣有一種不同於中原人的腔調,不由好奇問道:“聽李兄弟的口氣,似乎不是中原人士?”

李謹行慨然拍案道:“不錯,在下乃靺鞨人,因父親有功於朝廷,所以賜姓為李。”

這靺鞨人乃是女真人的祖先,分粟末、伯咄、安車骨、拂涅、號室、黑水、白山七部,主要分布在粟末水(今松花江)和黑水(今黑龍江)一帶,以射獵為生,鑿土穴而居,雖是化外之邦,但隋唐時期因高句麗的強盛所以多依附中原。

這時,高侃驚訝高聲道:“噢呀,李謹行李謹行,怪不得聽起來如此熟悉,你乃蓍國公突地稽之子,對否?”

李謹行點頭笑道:“高大哥說得不錯,沒想到家父逝世多年,還有人記得他。”

高侃笑嘆道:“蓍國公有功於隋唐兩朝乃當代豪傑,天下誰人不識,雖逝世多年,但在下依然記得。”

余長寧有些奇怪地問道:“李兄弟既然為靺鞨人,那為何會無奈前來長安,莫非有什麽苦衷不成?”

李謹行輕輕一嘆:“父親逝世後靺鞨分崩離析,在下率領一支遷到邊關,前來奉詔覲見被當今天子授予勛衛,所以其後一直長留京師希冀謀個正當差事。”

高侃伢聲問道:“勛衛乃從七品之銜,況且時伴天子左右乃護衛近臣,可以說是仕途正道,為何兄弟卻是悶悶不樂?”

李謹行苦笑出聲道:“雖是勛衛,但在下畢竟乃外族人士,與其他官宦子弟多有沖突隔閡,若非皇命在身,真想棄官不做返回遼東。”

余長寧聽他言語如此苦澀,倒也心生幾分同情之感,正想說話,突然酒肆樓下傳來一陣高聲嚷嚷:“李謹行,還不快給大爺們滾出來!”“李謹行,藏頭露尾算什麽英雄,莫非想變作女人乎?”

余長寧聞聲驚愕,轉頭朝樓下一看,一群身著錦衣的年輕男子正站在下面破口大罵,囂張地大笑刺得人心頭大是不爽。

見狀,李謹行臉膛漲得通紅,捏住酒杯的右手竟是瑟瑟發抖,顯然極其憤怒,猛然一聲長籲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對著兩人歉意道:“本想與兩兄開懷暢飲,然則沒料到有些小人前來挑釁,謹行只有失陪了,咱們下次在聚。”說罷,起身抱拳一躬,便要離去。